布蕾德在剧烈的头痛中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僻静庭院的草地上,不远处,卡尔文兰正单膝跪在院中央的的石雕前,他的战锤在月光下泛着银鳞般的光,投下的阴影蔓延在沃恩瑞兹的遗体上。
“你们快走吧,”卡尔文兰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指了指旁边那匹灰白色的马,“阿卡莎女士并没有叫卫兵,但是你们不能在这多呆了,马背后的行囊里有我的徽记,你们可以在教国畅行无阻。”
说完他便抱起沃恩瑞兹的遗体道:“至于我,我会安葬沃恩瑞兹先生的,期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希望那时你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勇者了……”
布蕾德看着旁边还在昏迷的尤妮瑞丝,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回想着昏迷前的事,“阿卡莎,她控制了‘愈之勇者’,对吧?还把你也控制了……我们差点就交代在塔里,总有一天,我得找她算这一笔账……”
卡尔文兰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天,发出悠长的叹息:“如果你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勇者的话……”
布蕾德把尤妮瑞丝抱上马,又拾起她的长矛背在背上,“那种家伙,怎么配叫作勇者呢?不过‘愈之勇者’把尤妮瑞丝托付给我,我现在得赶紧带她逃走了,不然我肯定要回去再和那女人打一场——”布蕾德懊丧地跨上马,咬着嘴唇说道。
“哎,其实你不明白……”卡尔文兰欲言又止,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高塔,“不要让恨意成为你的力量……”
“我当然知道,你心里对那女人有好感对吧?但她只是把你当成工具罢了。”布蕾德怜悯的看着卡尔文兰,耸了耸肩,“只能祝福你拜托对她的迷恋了。”
卡尔文兰听后笑了笑,说:“你的亲友会没事的。法兰会祝福你们。”
布蕾德匆匆告别后,骑马出城后向汇合点奔去。
一路上,她快马加鞭,风从耳边呼啸,看着路旁微暗的石灯,心里一直充斥着烦闷和忧愁。她担心没有了“愈之勇者”的力量,桑德拉和维多利亚还能不能好起来,甚至能不能活下去。直到尤妮瑞丝小声的啜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怀中醒转过来的“矛之勇者”。尤妮瑞丝抹了抹眼泪,就伸手要去夺布蕾德背上的长矛。
“报仇!”她低沉地嘶吼道。
“不行,‘愈之勇者’让我带你离开那里,你现在回去也没用了!”
但尤妮瑞丝挣扎着从马上摔下,接着又掉头向法兰城奔去。
没跑上几步,她便又像是被大风吹倒的藤蔓一样软了下去。
“别逞强了,他们现在肯定加紧了戒备,我们没办法杀进去的。”布蕾德跑上前扶住了尤妮瑞丝的肩膀。此刻她自己也感到头晕目眩,背上的大剑简直就像病人身上的背疽一样累赘,二人连跨上马都气喘吁吁。
“我们,是不是太弱了……”布蕾德痛苦地踢了踢马镫,马嘶鸣一声,不安分地甩了甩身体,让她差点被抛出去。
该死,连一匹马都能冲我发脾气吗?她愤愤地想着。
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缰绳使劲一拉,这才让马安静下来。同时,布蕾德感到腰部一紧,好像锁链一般被紧紧箍住。她这才意识到不仅尤妮瑞丝的力气出奇的大,而且就连那条沙蛇也完全可以和尤妮瑞丝手臂的力量媲美。
“你,比我强很多啊……”布蕾德扭头看向背后的“矛之勇者”。
“马,我,来……”尤妮瑞丝淡淡说完,晃了晃手臂,马随着缰绳的节奏飞速沿着大路奔跑着。
布蕾德感到莫名的羞耻,她看了看盘在自己腰上的沙蛇。蛇头对着前方挺立着,蛇信子一下下舔舐着湿润的空气。
“哈,我差点忘了你们塔那波人是游牧民。你是要回去吗?或者藏到我家吧?在那里我们可以相互训练。你在你家乡是找不到另外的勇者和你一起成长的。只要等我们足够强了……”布蕾德看着远处,离约定见面的路口越来越近,她都能隐约看到马车的轮廓了,她同时也能感到自己的剑正在发热,甚至她能感受到背后微微的颤动,但她还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一时间困惑了起来。
尤妮瑞丝却勒住了马。“敌人!”她一个后仰,把布蕾德一起从马上拽了下来。“砰”的一声之后,马也悲惨地叫了几声,趴在地上,血从马颈处喷溅到二人身上。
布蕾德还在愣神,尤妮瑞丝的长矛就向远处的路口掷去,接着她自己也化身成一道金色的光芒随着长矛向前闪烁着。
该死,他们可别遇到什么事啊……布蕾德不敢往下想。神剑的金色光芒也包裹住了她,顷刻间让她感到身轻如燕。她也马上奔到了路口。
路口巨大的柳树前,马车侧翻在地,两匹马已经身首异处,与它们同样命运的还有布莱克本神父。芭芭雅拉的剑就在路边的泥土里插着,她本人依靠着马车坐在地上,右大腿上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芭芭雅拉一只手按着大腿,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沃灌着草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尽力地调整着呼吸,口鼻处都有鲜血流出。丽妲和瓦尔瓦拉分别搂着维多利亚和桑德拉,像是被猎物堵在洞中的一窝兔子一样。那个布蕾德熟悉的黑色身影就站在旁边,仅仅是用普通的佩剑就挡住了尤妮瑞丝的矛击。
“哎呀,来晚了,我们的布蕾德领主,你甚至没有一个外人快……”黑色的身影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布蕾德,略带嘲讽地说道。
熟悉的声音让布蕾德暴怒起来,还没站定就拔剑冲向前,闪烁着金光的剑把夜晚照的通明,魔力聚成的冲击波瞬间就向洪流一般咆哮着奔腾向前。
“同一种招式焉能对我生效两次?”高大的男子轻松避开,看着地上深深的痕迹,嗅着焦土味感慨道:“真被击中可了不得啊,不过,以现在的你可能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呢。哪怕再有一位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