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下,荒芜的大地上,矗立着高塔一般有黑雾笼罩着的物体,它投下的阴影笼罩着身下的每个人。
他们看不见这物体的本来面目,但都知道,这就是他们要讨伐的魔王。
历经无数坎坷,世上的勇者们终于集结在一起,共同人类之敌,诸国的未来的毁灭者,伊希克在此岸的代理。
声波从魔王身体中传出,真个极北之境的土地都在颤抖,地上的野火也跟着拂动起来。
一道雷击从天空笔直劈下,超乎常规的高电压化为电浆,源源不绝倾注而下的雷电宛如光柱,直插进魔王体内。
魔王凄厉地嚎叫着。
“他的力量减弱了!抓住这个机会!”一个身披灰袍,面容完全被巨大的法师帽遮掩住面容的老者正高举法杖,他的头顶上方凝结着一个巨大的光球,耀眼的光芒让身边的魔物不敢接近,但对于勇者们而言,却和煦得像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神剑拉格纳洛克也聚满了光芒,布蕾德举起剑向着魔王奔驰而去。
“给他最后一击!你的背后就交给我吧!”一个游侠打扮的少女拉起白色的像是月桂枝做成的弓,转瞬间,几发闪着银光的箭矢射出,每一发都命中了从布蕾德身后钻出的触手。
从魔王身上的伤口处溅射出的血滴,每一只都变成了长着翅膀的和尖锐爪牙的飞虫,向布蕾德扑来,但每一只都被箭矢射下。
“谢谢你了!”布蕾德回头向少女叫道。
“小心!”少女提醒着,她看到魔王射出了无数漆黑的光球。
“太慢了!”布蕾德轻松地躲过了。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魔王身体上因魔法攻击而出现的白色空洞。
只有这一瞬间的机会。
她闪到魔王面前,把剑查到了那个空洞中,拉格纳洛克随即发出青色的光芒,凝聚着的能量全部注入了魔王体内。
她听到肉体剥离的声音,那是魔王身体在崩毁消灭。
黑色的闪电从魔王体**出,那是最后的报复。布蕾德被这闪电击中,摔到了同伴身边。
而在响彻天际的嚎叫过后,黑色的浓雾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
布蕾德感到浑身麻痹,痛苦的咳出血来。
同伴们围了上去。
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女扑在布蕾德身上,用手抚在她的胸口,布蕾德感到异常的轻松。
“终于到了我这个‘愈之勇者’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少女激动地说道。
“其实我本来能躲开呢,我是想让你治疗我才故意被打中的!”布蕾德支起身体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已经没有那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白衣少女面颊飞红,使劲在布蕾德胸口捶了一拳,“不要开这种玩笑!”
布蕾德笑着回头,看着魔王湮灭的地方。
她看到自己的神剑上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把跟不同铁剑无异的兵刃。
“‘神器’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们的力量已经回归法兰。”老者沉静而肃穆的声音从法师帽后面传来,他把自己的法杖举在半空,不知是在端详,还是在祷告。这曾经拥有毁天灭地能量的法杖看上去和普通的木雕无异。
银色的弓变成了黄褐色,金色的香炉变成了红铜色。
“那以后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神器了?”布蕾德问道。“如果没有神器,也不会有因为它们而发生的明争暗斗了?”
老者肯定地点点头,“不会有神器了,也不会再有勇者,这是法兰给凡人的奖励。法兰的信徒们在此岸击败了伊希克的代理人,很快,伊希克将在彼岸尝到法兰的怒火。到最后,永世的乐土就会降临。”
众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我会成为一个普通人了!布蕾德感到轻松又自在。
“姐姐!”她听到远处妹妹的声音。
她以为是幻觉,桑德拉她们怎么可能在这里?
但回头一看,芭芭雅拉正驾着马车停在远处,桑德拉急不可耐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跟着的还有丽妲、维多利亚、布莱克本神父、爸爸妈妈……
她热泪盈眶地挥了挥手,接着挽住身旁的两位少女。
“我想,我还有家人和朋友向你们介绍……”
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布蕾德醒了过来。
她心中本来是无尽的感动和温暖,全身也是说不清的放松,但她马上又看到了那熟悉的天花板。
除了眼眶里的泪,全是假的。
外面是丽妲的叫门声:“布蕾德,你不要这样!你再这样下去不论精神还是身体都会垮掉的!”
丽妲柔和得像夜莺的声音现在让她莫名的烦躁,她把枕头一丢冲门外吼道:“别管我,我要静一静!”
她怨恨丽妲没有让她看到梦境的后面是什么。
要是时间停驻在那一刻多好啊……
好想再见到他们……
她抱住膝盖抽泣起来。
“我把晚饭放在门外……记得吃……维多利亚还问你呢,我说你出门去了……”丽妲怯生生地说。
丽妲的声音不断提醒她这里才是现实。
她又闭着眼,她不想再被现实烦到。
过度的睡眠使她现在头脑无比清醒。
但她想回到那个梦境,回到他们打败魔王的那一刻。
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能让她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从地窖偷了一些红葡萄酒,她在酒杯里倒了一点,兑上水,喝下满满一杯粉红色的液体后,身体无比的畅快,毫无烦恼地进入到了一个美妙的梦乡。
也许这样,就能再次梦到你们吧。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地窖里,还有很多葡萄酒吧?
她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高挂天空的月亮。大家都睡着了吧?
她下了床,只感到脚底发飘。
睡了太多,身体的肌肉都松懈了。她自嘲着,穿过黑漆漆的走廊,蹑手蹑脚走到家里的地窖。
里面储藏着成箱的葡萄酒,还有几个橡木桶,里面也灌满了酒。
她拿出一瓶,拔出木塞,直接把酒灌到口中。
在入睡前,她只觉得满口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