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陈年旧事

作者:Qfwfq2L 更新时间:2023/2/21 10:48:57 字数:4348

洛林·拉山看着几乎压迫到头顶的乌云,城墙上横七竖八都是躺着的士兵在休息,地面到处是未清洗过的干涸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拉山喝到:“没有时间休息,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可能明天下午,甚至中午,东俱国的援军就会抵达,必须赶紧做好准备!”

“斥候说,‘弓之勇者’也来了,我们之前攻城时兵力已经折损大半,而且大家都疲惫不堪了……”副官忧心忡忡地说,他看着一个缩在角落从前线溃退下来的先锋,那人脸色灰白,很明显是被吓坏了,“我们派出去的先锋,很多被‘弓之勇者’打退了。”

“不错,但我们并非毫无胜算……”拉山自信地说道:“东具国的援军要在一天内奔赴边州城,必须急行军,我们寒铁军团在此以逸待劳,这是其一;边州城不大,但好歹存粮还丰富,这是其二;王上已经派大军前来救援,时间优势在我们这边,我们不需要出城迎战,只要坚守个三五天即可,这是其三;最后,即使‘弓之勇者’亲自来,不会是还有我这个‘剑之勇者’吗?难道我这个从小在战场的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还敌不过他一个猎户?”

“如此说来……我们完全不用怕了?”副官欣喜地说道。

“如果‘弓之勇者’不在的话,我们几乎有9成以上胜算,如果她到的话,大概有三成吧,但是必须拼一把……”洛林·拉山苦笑地摇摇头。

“不过时至今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不是吗?”副官点点头,“国王的命令是夺下边州,让那帮高地人退到山后面,既然如此,很荣幸能与您并肩作战。”

“我会把你们平安带回家的!”洛林·拉山沉重地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握紧了自己的佩剑。

但是这场血战比他料想的还要早很多,次日天刚亮不久,东具国遮天蔽日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么安静吗?有点不对劲。”东具国的指挥官坐在城外的山丘上,看着城头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东具国打扮的守城士兵,天帝的旗帜仍然迎风飘扬。

莫非寒铁军团没有攻下边州城?虽然离谱,也未必没有可能……指挥官沉默地看着他身后那个高大的人,心想:那个骄傲自大的洛林·拉山被小鱼刺卡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切未免显得太过和平,难道是敌人的诡计?他挥了挥手里的团扇,命令小股部队边靠近城门边对城头的士兵喊话。

就在距离城门不远处,低沉的战鼓响起了,城头传来洛林·拉山洪亮的声音,瞬间,无数吉欧拉尔士兵从城垛下现身,身披的黑色铁甲泛着银光,弓箭如雨点般密集落下。

洛林·拉山精心计算过,这个距离,高居城墙的士兵可以轻易射杀低处的高地人,而东具国的士兵却难以还击。

指挥官忙又一挥团扇,士兵们纷纷后撤。

“弓箭射不到,就给我上大家伙!”指挥官喝到。

“谁说弓箭射不到?”他身后高大的身影低沉地说。

“现在还用不到你上场,翊座,先看看那帮矮人给我们做得器械到底管不管用吧!”

指挥官一声令下,十几个人才能勉强推动的投石车移到了前线。

“很壮观吧?听说那些矮人本来还在研制更厉害的玩意儿呢……”指挥官得意地看着腾空的巨石,城墙被豁地打开了一道口子。“看来你的弓是用不到了!”

不少射箭的军团士兵被砸了个人仰马翻,看着城头惨叫连连,指挥官连忙命令攻城部队打着工程梯发起冲锋,而东具国的先登营刚摸到城头,一声嘹亮的号角响起,慌乱的士兵们闻得此声,眼神又坚定起来,他们捡起武器,跟在洛林·拉山身后向着攀上城沿的敌人杀去,短兵相接,两国的兵士战在一起,投石机也不敢随意开火了。

他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时机。

“我知道那帮高地人的打算,等他们攻打城墙的时候,你就给他们一点惊喜。”副官想着昨晚洛林·拉山告诉他的计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滚烫沸油顺着工程梯倾泻而下。

洛林·拉山的剑锋燃起火焰,火舌如毒龙一般蜿蜒而下,在城墙外点燃一片火海,甚至不断沿着城外的土地爬行,缠住了投石车。攀上城墙的东具国士兵退无可退,被尽数歼灭,而城外的指挥官看着城墙上的惨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拍着膝盖。大多数攻城器械,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无力再攻了。

看着脚下虚张声势的高地人,洛林·拉山松了口气,擦拭起沾满血的盔甲,不少士兵走到他跟前庆贺起来。

然而一声巨响,他们所在的地方塌陷了下去,他们脚下一个不稳,跌落到城墙下。

一只巨大的铁箭插在了城墙塌陷处,副官紧紧抓着铁箭不让自己掉落,还在城墙的士兵七手八脚的连忙把他拉了上去。

“是他!‘弓之勇者’出手了!”他看着远处山丘上拉弓的身影,想不到他的一箭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忙向城头喊去:“上面的人!不要下来!保护好你们自己!我会解决他!这是最后的命令!”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却感觉自己正从胜利的高峰被拉下深渊。

虽然从十几米高的城墙落下,还要不了这些身披重甲的精英士兵的命,但失去了城墙保护的他们将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默默将一同掉落在地的绣着巨剑粉碎盾牌徽记的军团旗帜插在背后,一声唿哨,一匹白马从城墙上也一跃而下。

“同胞们!很荣幸与你们一同作战,这也许是最后的冲锋了!为了吉欧拉尔,寒铁军团万岁!”他飞身上马,朝着敌人的阵地冲去,身后的士兵们不再犹豫,纷纷站起身来,跟随着战旗的指引。

“冲锋!”洛林·拉山举起了剑,回应他的,是身后军团战士们的战吼,他们浴血拼杀着,无数东具国士兵的鲜血将他胯下的白马染红。长剑生生地杀出一条路,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为了普罗姆,为了吉欧拉尔!”应者寥寥,突然,战马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只箭穿透了它的咽喉,洛林·拉山也跟着翻倒在地,“对不起……”他对白马和身后倒下的士兵轻声说道,随后一个翻滚起身继续冲锋,他已经能看到东具国的大纛,那旗帜之下站着的,正是“弓之勇者”。

而此刻,他的身后再无人能回应他的呐喊,身后再无一人相随,陪伴多年的宝驹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身上破损的战甲沾染的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只有这把神剑还在熠熠生着光,还有背后的战旗,仍然毫发无损。

无数鲜血汇成了地狱般的绘图,他的脚步溅起的血飞到半空如王冠上的宝珠。

“居然丢下自己的将士们自己跑了,喂,你怎么还不走?”他脱下头盔,金发随风飘动,他看着空荡荡、本应坐着东具国指挥官的杌扎,对旁边站着的“弓之勇者”笑道。

“我在等你。”穿着兽皮织成的外衣的青年冷漠地看着他。

洛林·拉山好奇地对弓之勇者那足有一人高的黑色青刚栎大弓指指点点道:“这个,该不会是狩猎用的吧?”

“狩猎的就是你们这些敌人。”弓之勇者的手搭在弓弦上。

“你实在是应该走的。”洛林·拉山感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动,他仿佛听到了身后远方的马蹄声,他知道王国的增援部队已经到了,“虽然你也是个高地人,不过你属于他们口中的‘山民’吧?何苦要为那个所谓的‘天帝’和那些狗腿子卖命呢?”

“比起他们,我更讨厌你们多一点。如果不挡住你们,我的家园就会被你们化为火海——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作呕,而你刚才那些大义凛然的口号,更是如此。”弓之勇者取出了箭。

洛林·拉山也笑着举起剑,说道:“那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挡住我呢?”

……

伊舞快马加鞭来到天剑峡谷的时候,指挥官正在把炸药铺到峡谷里,无数逃难的民众在士兵的催促下从峡谷中涌出。

伊舞冲指挥官吼道:“你带去的人呢?翊座呢?边州就那么被你放弃了吗?”

指挥官脸色煞白着,惊恐地答道:“那个‘剑之勇者’,太厉害了……仅仅一个人,我们却挡不住……”

“所以你就把我们的民众和土地都拱手送给了吉欧拉尔吗?”伊舞的手按在刀柄上。

“难道让他们冲进天剑峡谷?他们的援军已经到了,我们打不过!”指挥官摇了摇头。

“瞧,我也带来了援军,我们还可以去找吉欧拉尔决战……”伊舞指了指峡谷后面的平原。

单身后一个军官打断了她,悄声附在她耳边道:“我们这次所带的都是天帝的精锐亲兵,胜了还好,但如果消耗过多,可能将军就会更嚣张跋扈,对天帝不利啊……”

伊舞刚想说军官是胆小鬼,但随着最后一个难民逃到了安全地点,一声爆炸巨响,无数的石块雍塞了峡谷,把东具国和吉欧拉尔用山脉阻断了起来。

伊舞失态的扑向洞口。

那封信还揣在她的身上,是翊座写给她的。信中要她去把虚桃接到安全的地方。

看着不断滚落的巨石,她心中悚然一惊,仿佛那是虚桃的头在滚动。

如果那孩子被吉欧拉尔的士兵发现,被砍伤甚至被杀死,那她会不会怕得叫起来?

“真不知道这孩子是为什么,从出生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开口说话,找了医生也看不出是为什么。不会是头脑有点不灵光吧?”翊座把从河里抓来的鱼剖腹清洗,烤了起来。

“没有啊,瞧她多聪明的样子啊!你爸爸居然讲你的坏话,他坏不坏呀虚桃?”伊舞搂着虚桃笑着问,虚桃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一定是你教她说话的方式不对!你知道吗,所有人出生以后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所以呀,虚桃,叫‘妈妈’,‘妈妈’,快说‘妈妈’。”她轻轻地抚摸着虚桃头,虚桃轻轻地推了她一把,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走到院子里。

“抱歉,不该提这种事的……”她转头对翊座苦笑着小声道,“是不是因为她从出生起就没了母亲才不会说话的。”

“胡说,很多被遗弃的孤儿都会说话,不过他的力气倒是蛮大的,能让你这个‘刀之勇者’都坐不稳。”翊座说着张开怀抱,把跑来的虚桃搂住。

“也许,她需要一个妈妈……”她笑着给虚桃扎了一个发髻,虚桃转过头冲她吐了吐舌头……

“不行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要去边州!”等到轰响的声音消失,伊舞就往山脚下奔去,但军官拦住了她:“翊座先生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们只有您这一个勇者了,请您不要冲动,想想天帝……”

伊舞停下脚步,低头对着高山怔了一会儿,随机转身走到指挥官面前,冷冷地说道:“丢失边州,抛弃民众,甚至还让天帝大人失去了‘弓之勇者’,这责任,你应该来负吧,大人……”她冷冷地抽出佩刀。

“勇者大人,请您……”指挥官马上跪下求情,但被伊舞带来的几个军官按在地上,两个侍从,一个捧着木匣、一个举着托盘跪在旁边,匣子的大小正好能装下指挥官的脑袋。

“我现在不是勇者,是天帝大人的天怒的行刑人……”她举起了刀,对准了指挥官的颈后,“没人会再记得你的名字了。”

在逃跑时,指挥官总感觉脖子后面有一股寒意,仿佛已经与“弓之勇者”同归于尽的“剑之勇者”的剑锋仍然架在上面,而此刻,真正寒冷的锋刃已经挥下。

她没有看滚在托盘上的人头,只是望着惨白的天,心中默念了一声“虚桃……”

……

伊舞猛地醒来,扯开被子。最近她每次做这个梦,总会心跳加速。

外面天还没亮,她叫了一声“紫麝!”

窗户上垂下瀑布般的长发,接着是一个惨白的女子的脸,大张着眼睛看向伊舞,“您醒了啊,大人。”她声音飘忽如鬼魅。

“为什么不在床上睡?”

“我受不了布拉尼可这边的床,宁愿躺在屋檐上。”紫麝张了张嘴,传出沙哑虚弱的话语。

“不管怎样,床上总归能休息得好点……”伊舞拉出刀,刃面上映着她冷漠的脸。

“大人也没有睡好,我能感觉得到。”紫麝咯咯笑的声音有点渗人。

“我,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一些故人……”伊舞没有看紫麝,自顾自说道。

“也许,是她们在想着您呢。”紫麝像蛇一样爬进了屋子。

“想着我吗……”她心中突然不知怎么有了个想法。这么多年一直待在东具国,现在终于能出来,难不成,我这回竟能找到失踪的虚桃?

她把刀收入了刀鞘中,心中再一次念起了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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