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伦上挑的眉毛下,一双眸子向上盯着鹰眼,有几丝拷打的意味,鹰眼高大的身材在诺伦的眼神下竟然缩小了几分,被诺伦逼视得后退两步。
外面又吵嚷起来,“咣当”的一声巨响,像是刀剑掉在地上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十倍,戴比特和副官也赶忙来到窗前。
只见一位身披重甲的圣枪军团士兵躺在地上,用手扶着头盔,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另一个士兵又重重摔在他的身上,两幅板甲相碰撞,发出沉闷的钝击声。
而把那士兵摔出足有两丈远的,是一个娇小的扎着朝天发髻的黑发少女,她赤手空拳,却她用肩冲撞在盔甲上,竟然让训练有素的士兵脚下打着趔趄,少女便顺势抱住了士兵的腰,利用还没消散的冲劲把他摔了出去,接着她便马上退后,用身体护住了后面的亚人少女,她们周边,围着一圈士兵和游侠。
“光那副盔甲,就跟那姑娘差不多重了吧,一般人光那么一撞都得被弹回去,可那姑娘居然能把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连人带盔甲摔出去…不可思议。而且,那么大的反冲力,她的肩胛骨居然没事一样…”副官啧啧赞叹道,他看见鹰眼似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少女,就用询问的语气暗示起来:“不知道是谁教的她这些本领呢?”
而戴比特的目光,则落在了那个有些惊慌失措,紧紧和黑发少女贴在一起的亚人女孩身上。众人的神情,都被诺伦看在了眼里,一个游侠闯了进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她挥手让游侠离开后,便和副官探讨了起来:“看来外面有个狠角色呢,不过,你觉得如果我让我的士兵一拥而上的话,她还应付得过来吗,副团长先生?”
“这,虽然她单个人的力量很强,甚至如果拼尽全力也许能从要塞逃出去,但现在她似乎想保护那个亚人。所以如果士兵们同时进攻,她可能会死…咦,那个亚人,好像有点眼熟…是了,她是…”副官的目光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哎,无聊,”诺伦假装打了个哈欠,“我让那帮游侠去找勇者们的踪迹,她们倒带回两个不相干的人。”她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几个士兵,旁边几个长枪兵似乎做好了要一拥而上的准备,但一个游侠似乎在挥手劝阻。
诺伦叹了口气,说道:“别让我们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了,杀了那两个贼人吧!”说着,她双手支着窗台,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向下面的人大声发号施令的举动。
“请稍安勿躁。”鹰眼和戴比特异口同声地打断了诺伦的命令。
诺伦一副看到寻觅已久的猎物终于掉进了进了陷阱的笑容,但还是用佯装不知的表情问道:“怎么,两位这是有心灵感应吗?将军,为什么要阻止我?”
戴比特严肃地回答:“我认得那位亚人少女,她是维斯特的剑之勇者的侍从,她们主仆之间情谊甚笃,贸然伤害她可能会引得剑之勇者不满,这是其一;她们曾经为此地的居民解决过一个大麻烦,她不应在此地流血,这是其二;她天性也是颇为纯良,无辜者不应受无妄的刀兵之灾,这是其三。”
“嗬,好个‘情谊甚笃’啊…”诺伦回味着戴比特的话,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在她看来,人类对亚人并没有超过工具之外的感情,没有,也不应该有。
而所谓的“情谊甚笃”,按她的理解,不过是把亚人当成泄欲的玩具罢了。她端详着亚人少女颇为可爱的容貌,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亚人,不过是布蕾德的玩具罢了,哪怕是弄坏了,布蕾德也无非会表现得像对待损坏的心爱的洋娃娃那样,为她难过几天。如果能修好,当然会很高兴,但修不好,过一阵子也就忘了,毕竟凭布蕾德的身份,应该不缺这些玩物吧?诺伦笑着做出了判断,同时又把目光对准了鹰眼。
还没等王女开口,鹰眼就说道:“那个女孩,是我女儿罗米的侍从,名叫露琪亚,她们是一起长大的…那个亚人,也确实如戴比特团长所言,是剑之勇者的侍从,我们在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
“看上去,那个亚人不怎么强啊,畏手畏脚的。”诺伦盯着紧紧靠在露琪亚背后的未来,玩味地看着。
“她比一般人强不少,我曾经见过,她很有爆发力,金豹族的利爪也使得她能很轻易地撕破对手的皮肉,不过她没什么耐力,容易被消耗的筋疲力尽,所以只要两三个全副武装,做好防护的士兵,也就能打败她了。”戴比特回答道。
“这样啊,是两个水平不一的侍从…不过侍从,为什么要离开主人呢?”她望向鹰眼,“是走散了吗?或者是,主人死了?”
鹰眼没有与她对视,反而岔开话题道:“这个,我确实不知。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让众人停战吧。我正好有办法。”
诺伦点了点头,鹰眼便打了个长长的呼哨。
他其实早就知道罗米和露琪亚之间的口哨有什么作用,在两个女孩游戏似的口哨声中,他凭借自己的经验慢慢琢磨出了声音中每个起伏和波动的含义,他想着某一天两个女孩回家的时候,自己就用自学来的口哨语言跟她们开个小小的玩笑。他年轻时学过变声,直到怎么用女孩的嗓音吹口哨。
露琪亚和未来听到哨声后,双双望向哨音的来源,看到罗米的父亲正从窗户里向她们点头。
她们对视一眼后,露琪亚垂下了双拳,枪尖纷纷抵近她们,一个游侠吆喝着,冲她们扬了扬手中的镣铐。
“不必用这个吧?”鹰眼回头望向诺伦,“我担保她们不会袭击您!”
“为了公主的安全,还是有必要的。”副官说道,结果被戴比特白了一眼。
从那游侠嘴唇的动作,她似乎也说了跟副官相似的话语。
露琪亚和未来无奈地相视苦笑,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很快她们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拖着沉重的步伐,心情忐忑地被带到了公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