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未来不安地抽动了一下鼻子,一下子觉察出了不对劲。
气味不对,不是那种少年的气味,反倒和那天在阿尔邦村对安娜施暴的骑士气味一样,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未来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被一个相同外表的头颅蒙蔽。但她已经暴露了。
先是惊慌失措又极力掩饰,然后是恍然大悟又懊悔不已,未来迅速变幻的表情让诺伦非常满意。她已经自乱阵脚,很快就会说出实情吧,其实实情不实情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现在只想套取更多的情报。当然最重要的,对诺伦而言,看未来懊丧的表情和内心的煎熬确实是一种娱乐,
“怎么,小猫咪,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你的反应很激烈啊。”
“不,不认识,我是被吓了一跳……”未来眼神游移着,但不管怎么飘动,都会与诺伦或者她的手下对视,最后只好盯着匣子里那张扭曲痛苦的脸。
“可你说了不得了的话哦,小猫咪,”诺伦抬手让部下把匣子盖上,这个头颅暂时没什么用了,“你不是说都没见过愈之勇者吗?怎么还叫出了他的大名?而且还用了尊敬的称呼。”
未来见自己被识破,索性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吧?即使没有背叛,你们私底下,跟愈之勇者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吧?是达成了什么中立协定吗?我听说你的主人是很想利用愈之勇者的力量去治疗什么人,对吧?”
这话让未来忍不住想点头,因为布蕾德和凯亚尔确实有交易。而她心中一惊,反映在身上微微的颤抖也被诺伦察觉,虽然眼前的亚人一直紧闭着嘴巴,但她嘴唇微微的翕动已经证明了内心的动摇。
“有情报显示,你的主人打伤了很多王国军队呢,就在拉纳利塔的叛乱发生前几天,为了一个冰狼族部落。呵呵,这说明你们其实早就去了拉纳利塔,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勾结在一起了呢?”
未来想反驳说那根本不是真的“剑之勇者”,是凯亚尔假扮的自己主人,她曾经在心里偷偷笑话那群拉纳利塔的败兵居然那么没见识,连剑之勇者的真假都分不出,但她没料到假情报竟然阴差阳错地让诺伦猜出了实情。
但要是再张口,无疑又暴露了更多真相,所以她索性眼睛也闭上。
反正不过是对我进行拷打,以前收到的折磨还少吗?她想。
但是她没有等来厉声的斥骂,或是疼痛的鞭打,只有一阵阵细微的风声从窗外吹来。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诺伦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诺伦确实来了兴致,因为她不明白这个亚人的忠诚来自何处。在她看来,让亚人言听计从,无非靠两点,一是木棒和鞭子,二是可口的食物与温暖的被窝。至于像自己姐姐在拉纳利塔宣扬的所谓人类与亚人平等的理想,诺伦听了就想笑,亚人有理解人类的能力吗?它们的理智都是不完整的吧?况且要是真这么做,帝国还能存在下去吗?要是真的按芙蕾雅的说法,亚人都能和人类平等,那进一步推论下去,贵族、国王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难道她想要当平民不成?她不是最烦平民身上的那股味道吗?每次扮作护士去贫民窟救治,回来都要喷好几遍香水。是了,无非又是精湛的表演,姐姐啊姐姐,如果你有什么是让我真心佩服的,恐怕就是你的演技了吧?那帮拉纳利塔的愚民竟然真信了她的鬼话去暴动,好在,监狱和绞架能让他们认清一下自己的位置……
而眼前这个亚人难不成也信了芙蕾雅的鬼话?看她呆呆的六神无主的样子,恐怕不是什么聪明人,即使相信那个也是一时冲动罢了,只要吓唬一下马上就会屈服……她难道不知道如果嘴硬下去,身上就要受皮肉之苦?她难道不知道,我能提供的条件比布蕾德优渥得多?哎呀,我怎么忘了,她是布蕾德的仆从,布蕾德肯定用自己的方式把她……
“你的主人把你调教得很好嘛,小猫咪。”诺伦走到未来身边,轻轻摸着她头顶的金发,“我对你主人的事也略知一二,她有很多女玩伴吧?你也是其中之一,对吧?”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未来很喜欢被抚摸头顶和下巴的感觉,在野外的篝火或者家中的壁炉前,被布蕾德抚摸,然后自己半跪半靠地倚在她的腿上或者胸口。但此时诺伦的指头碰到她的头时,她感到这只手粗暴而冰冷,打了个哆嗦后退了几步。
但诺伦却没有从中读出抗拒的意思,反而觉得是自己激起了亚人的羞怯。她把手背到身后,踮起脚尖笑道:“她给了你很多肉体上的快乐吧?嗯?这种快乐值得你效忠吗?”
未来明白诺伦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自己并没有在布蕾德身下承欢过,每次布蕾德与其他女子寻欢作乐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当然,在知道了布蕾德的癖好后,她也曾经在某个野外的篝火旁贴在布蕾德身边,表达过用身体报答的想法,但布蕾德只是微笑着摇头,“怀着回报我的心情做那种事,那样太沉重了……我们不能这样,除非你有一天真的爱上我了。”未来听后又红着脸扭过头去。她对布蕾德是那种爱吗?似乎不是。
“不,不是那样,她没有……”未来刚要反驳,诺伦的手指就贴在她的嘴唇上。
“瞧呀,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脑’吗?”诺伦笑着对四周的手下说,犹如在向他们介绍一个做滑稽戏的弄臣,“因为一点肉体上的愉悦,居然真的觉得自己爱上了主人?这是什么浪漫小说的情节吗?你的主人只是把你当成一个玩具罢了,小猫咪!她有多少个女人了,你在她心里只是无聊时排解寂寞的工具罢了。”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未来愤怒地摇晃着脑袋:“不要,污辱我们,不要侮辱我的家人……”
“家人吗?哈哈哈!家人……”诺伦的大笑中带着一丝失控,对她而言,“家人”只是个名词罢了,她从未体会到这个词确切的涵义,“看来布蕾德把你照顾得很不错嘛,居然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不过,诺伦仍然记得,一年前,布蕾德因为未来喊不舒服,就马上有些不舍地辞别芙蕾雅带她离开的场景。“你根本不是她的家人,她对你好,就像农夫养护自己的锄头一样!”
未来又低下头,懒得和她再争下去。
诺伦觉得未来被说动了,不免得意起来:“想明白自己主人是什么货色了?我早就认清你的主人了,一年前就把她看的清清楚楚了!虽然那时候我跟在王姐身后,但你主人跟我对视一眼后就吓得不敢看我了呢!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呢,也是像今天一样头都不敢抬,是不是当时也被我惊到了呢?”
“我当时,根本……”未来实在忍不住,懒懒地说:“没怎么注意到你,我以为你只是个女仆……”她的话被诺伦一巴掌打断了。
诺伦笑容凝固着,指着未来道:“很会说话嘛,你这野猫,把她的舌头,给我割掉!顺便告诉你一声,你跟你同伴的口哨,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