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个女孩,心情异常复杂,他的手指微微触碰了一下露琪亚正在发抖的肩膀,女孩回头,眼神尖锐,随即又马上黯淡低垂起来。
他不知为何有些自责,虽然不敢面对露琪亚,但又找不到理由走开,而且这时候,两个女孩需要陪伴,也需要他来保护。
但本能却让他听到了这个因王女驾临变得肃穆的要塞中出现了一丝杂音。屋顶上的声音非常轻微,但绝不是野猫,而是极力伪装起来的人的爬动的声音。
还有什么人会在半夜爬上防守严密的要塞顶,不用想便知。
他对两个女孩说:“呆在这,保护好自己。”然后便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月光照耀下,无数怪异的阴影贴在地上,让他怀疑黑暗深处都潜藏着意图不轨的人。他的眼睛散发出翠绿的光,他朝屋顶望了望,上面也有一团绿色的光晕,那正是他通过自己眼睛的力量搜寻出的那位不速之客散发着的能量。
“有刺客,保护公主!”回应他的,是士兵们慌乱的跑步声,以及如一堆铁桶滚动般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那团绿光听到他的喊叫后,却不及不忙地像另一间房子的屋顶跳去。鹰眼也攀着墙,双脚用力蹬着,眨眼间,飞身到屋顶上方,看到了一个如壁虎一般趴着的黑影。他立马拉开弓,搭上三支箭。
那个黑影见状连忙四脚并用往后退着。鹰眼松开了弓弦,四支箭矢同时射出,朝着黑影的手臂与双腿急速飞去,这也是他本人的成名绝技。
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呼啸,在这么短的距离,如果是一般的人此刻已经被钉在房顶上了。但来者却身手敏捷的一个打挺,翻了个身,摆出了一个怪异像是被丢在桌子上的提线木偶一样的姿势,躲过了三支箭的袭击,只在一袭黑衣上擦破了点布料,唯有左脚掌,被鹰眼的箭矢贯穿,箭的另一头已经紧紧插入了房顶,血顺着箭杆通过狭小的缝隙流到了下面的房间。
鹰眼这才看到来者是个纤瘦得惊人,脸色苍白,一头黑发已经垂到地上的女子,鹰眼看着女子脸上小巧的五官,知道她和露琪亚一样都是东具国人。如果未来和露琪亚二人在场,就能认出来者就是紫麝。
紫麝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掰断了箭羽,左腿一缩,摆脱了箭矢,一道鲜血也从左脚掌中央飙出。
“别乱动,你现在的身手可比不上刚才灵活,”鹰眼举着弓对准了紫麝的脑袋,“为什么,你们忍者总是穿的生怕别人认不出你们的身份?”
紫麝却惊喜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一种传统吧?你居然知道忍者吗,山羊胡子大叔?”
“我说了别动……”见紫麝手往背后藏,他又喝了一声,“我年轻时,你们国家还没封闭起来,我也杀过不少忍者。他们的武器,可都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所以你不要做让我怀疑的动作,我可想抓活的。”
“哈哈,大叔,你一点也不老嘛。”紫麝的手支在身旁,阴鸷地笑了一声,让鹰眼差点分身,“你是想把我交给公主,让她审讯我吗?可惜她给房间上了音障魔法,我听不见审讯的过程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在房顶这么久,大叔居然刚发现,看来你真的不如从前啊。”
“你是想激怒我吗?”鹰眼轻蔑地一哼,“刺杀任务失败,想要求死吗?”
“我呀,对那个小公主可没什么兴趣,我是来找,来找露琪亚小姐的。我呀,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呢。”紫麝一脸无辜地笑着。
“你们这群忍者,嘴里的话一句都不能信。”鹰眼一脸不屑地说。
“怎么,见见同胞都不行吗?你知道你们对我的国家的暴行,造成了多少骨肉分离啊。”紫麝的口气听着真挚了很多。
鹰眼的眼睛又一亮,说:“你们该不会是想把那孩子掳走吧?告诉你,即使她是前代弓之勇者的孩子,也不意味着她会为你效力,而且,我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不会让她离开去危险的地方的。”
紫麝仰头轻笑起来:“是吗,当成‘女儿’吗?可这地方对你的‘女儿’来说就是危机四伏啊,那笨蛋公主拷问完亚人之后,就解除了音障,还很得意地要把露琪亚拿来开刀呢!”
鹰眼一听,不由得心烦意乱:“够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在说谎!而且,我会保护她们,我不会再让她们受伤害的!”
紫麝露出怜悯眼神:“如果觉得我说谎,就拿你的‘女儿’来验证一下啊。不过我知道,即使那个恶公主要对她下手,你能做的也只有劝阻,你跟我一样,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的!不如让我把她们俩带走……”
“不要,再说了。”鹰眼拉着脸,控制着自己不要射出那支箭。
房屋下一阵喧闹,士兵们正叫嚷着找梯子。
“投降吧,这么多人你逃得出去吗?我保证他们不会对你用刑……”鹰眼的弓稍稍往下放了放。
紫麝却是很坦然地笑了起来:“谢了,大叔,我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呢,只是夫人喜欢安静,所以我总是心里闷得慌,今天跟你说这么多话,我很高兴,现在我的脚也不流血了,是时候走了。”她站了起来,左腿微微打弯。
“你如果致意要逃,我只能射死你了。”
紫麝摆摆手:“不要这么绝情嘛,大叔,对了,你猜我带了武器没?”还没说完,她就一样手,一支箭嗖地像鹰眼射来,正是刚才被紫麝躲过去的一支。
鹰眼一拉弓,也发出了一枚箭矢,正好挡住了来袭的那一支。
鹰眼顺势往后一撤,想与紫麝拉开距离,他搞不清这个女子有什么暗器。不过,再快的暗器,也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个距离,足够他安全反应的了。
另一支箭也紧跟着冲鹰眼的胳膊飞来,但速度比自己差太远,鹰眼轻松用手接住了这只箭。
紫麝微微一笑。鹰眼只感到手臂一阵刺痛,接着就麻痹得难以抬起。他这才发现一根银针不知怎么的扎到了他手臂上,而那根握着的箭矢的尖端,有个小小的难以察觉的孔洞。
她是什么时候,把针藏到箭里?
“一会就会好的,大叔,再见了!”等士兵们爬上屋顶,紫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但是房顶的砖瓦上还留着几个沾着血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