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抱怨完之后,突然“噗啼”地一笑,往毯子般的草上一躺,说:“这会儿我也没力气了,要是遇到危险,可真的就只能逃了。到时候你得靠自己咯。”
“虽然现在我还很虚弱,但你的弓,就不能把我也一起隐形吗?”布蕾德歪过头说:“你过来,拉住我的手,这样说不定我俩都能隐形……”
“别开玩笑了,你的剑也不能治疗我的伤啊。”罗米也朝着布蕾德转过头,温暖中带着一丝戏谑,微笑道:“不过啊,我总是能躲开攻击,而布蕾德你嘛,总是仗着自己剑的治愈力,任由自己受伤……”
“那是很痛啦,但我冲在前面,这也是免不了的嘛。”布蕾德叹息着,对着天空极目眺望,她感到整个人都像云彩一样要飘起来了。
公主的魔法加持还没有褪去吗……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思绪像冰似的融化,又像雾一样飘散。
罗米此时虽然还没从疲惫中恢复,但却感到无比轻松,如果不是担心露琪亚,她很想一直陪着布蕾德这么躺下去。但是现在该走了吧……她想着的时候,一阵舒适的凉风吹到身边,带来草的清香。
啊,还是,再休息一会,等体力再恢复一点。罗米惊异于这清风居然能打败自己的同时,突然又感到一丝不安也吹拂在自己脖子上。
按说,我刚杀死了一个人,应当有点死亡的气息。但现在,未免温馨得过头了吧?是我错觉吗……罗米刚想去再看一眼被勒毙的蕊蓓卡,一条纤细的胳膊就缩在了她的喉咙上。
“咳……”罗米的声带在压迫下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声,她的手也因为突然窒息而脱力,本应紧紧握住的弓已经滑脱出手。于是这会手臂在半空中乱舞着,想要抓到掉落在地上的武器。
为什么?自己又没察觉到……但罗米已经没力气去看身后是谁了。不过,不用想也知道。
“可别乱动了,女士,就算您这会儿能隐形,不还是逃不掉吗?”蕊蓓卡冷静的声音道,“还有您,剑之勇者小姐,乖乖躺下吧。”
“你,为什么,没有……”布蕾德诧异又惊慌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的剑。
“为什么,没有死对吧?如果砍了我的脑袋,说不定真会死呐……哎,真是的,还是这么不听劝……这回我可没时间跟你们浪费时间了……”蕊蓓卡说完就折断了罗米正在胡乱扑腾的手臂,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掰断蚱蜢的大腿。罗米终于忍不住突然袭来的剧痛,惨叫得快要把嗓子喊出血,她感到伴着疼痛袭来的,是如死亡一样的寒冷,有那么一瞬间,她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但马上被疼痛叫醒。布蕾德第一次听到罗米如此痛苦的叫声,在原地怔了片刻。蕊蓓卡马上解下罗米的佩刀掷过去。那刀的锋刃如黄蜂的翅翼,薄而轻,在空气中优雅得如一片落叶,从布蕾德的颈旁掠过,划出一道伤口后插入泥地中,血珠沾在刀锋上,如清晨树叶上的露珠。
布蕾德只感到脖子一凉,像枕着一块冰,接着就是一丝尖锐的疼痛,她赶忙捂住伤口,但血还是从指缝伸出。
她咳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像是呛水一样,难以呼吸。虽然她的剑已经开始治疗自己,但布蕾德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是魔力,不够了吗……
罗米也被蕊蓓卡丢到地上,她的一条手臂已经像揉搓成长条的面团一样软软地搭在地上。
“布,布蕾德……”她抬起头,终于能说话了,但马上,她的后心就被踩住。她感到心脏好像拼命地支撑着不被外面巨大的压力挤碎。
为什么,这女孩,这么大的力量。罗米嘴角流下一丝鲜血,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脏都被压破了。好在蕊蓓卡又把脚抬了起来。
罗米来不及高兴,肋下就又挨了一脚,她在草地上滚了几滚,离自己的弓更远了,几乎挨在了布蕾德身边。
她看着布蕾德脸色发白,艰难地咳嗽着,每咳一下,鼻子里就会溅出血来。
她知道是因为刚才被割喉,所以有大量的血跟着跑到了布蕾德气管里。好在她的血这会儿已经止住了。
她想去帮布蕾德一把,但手已经抬不起来。
但罗米难过的不止于此,因为她的佩刀此时被蕊蓓卡拿在手里。
“好了,游戏结束了,我这就给你们做个简单的‘手术’,虽然会很痛,不过,我保证你们不会死,所以疼晕过去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你们以后,就只能以人棍的形态活下去了。说实在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变成蠕虫的样子,但谁让你们是勇者呢,你们待会儿要是恢复了力量,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蕊蓓卡口中的每个词,在罗米听来,都像断头台前一个个滚落的人头,等所有的话说完了,她就知道该自己的肉体去迎接那利刃了。
蕊蓓卡正把刀举到布蕾德的胳膊正上方,突然被刚才罗米因为滚动而散落在地的物品吸引了。
那些都是罗米在任务途中用得到的道具,能生成烟雾的晶石,溶解尸体的药水,当然,还有那根圆柱形的细细的木筒,一根中指长,一个金币的直径,此时因为盖子滚落在地,让蕊蓓卡注意到了里面灰白色的药膏。
“那是,怨花做的毒药啊,没想到你也有啊,女士。”蕊蓓卡兴奋地问罗米,但罗米并没有回应。
上次在拉纳利塔,她本想用涂了毒药的箭矢射中愈之勇者,好让他的勇者之力暂时失效,但却阴差阳错地让布蕾德中毒了。
实际上,她带着怨花药膏,本来的目的就是用来防范布蕾德。没想到当她不想用来对付布蕾德的时候,却偏偏伤害到了她。罗米觉得这很是讽刺。
拉纳利塔一战后,药膏还剩了一部分被她随身携带,因为她还是对愈之勇者不能放心。
但,为什么这女孩会知道这种毒药。
“不仅是我知道哦,”蕊蓓卡似乎看出了罗米的心思,“现在,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