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挑衅被蕊蓓卡冷处理,让布蕾德有点扫兴,再加上罗米不断眼神暗示,布蕾德便也住了嘴,没有再深究蕊蓓卡口中提到的待会要把自己累趴下的事情是什么。
沉默中,夜莺把食物吃完了,蕊蓓卡这才起身走到篝火旁。蕊蓓卡把鸟儿揣进了口袋。夜莺从在兜里扑腾了几下,探出头来对罗米叫了几声。
篝火上的锅中,除了白雾一般的香气飘出,还有阵阵的谷物在沸水中舞蹈而响起的咕嘟声。蕊蓓卡拿起一个木勺在锅边敲了敲,像是农夫在投喂的时候在猪圈边上做的事情那样。
虽然布蕾德努力地克制着,但是饥饿与体力消耗还是让她的味在香气的诱惑下咕噜了几声。她只好低下头,选择用语言来掩饰这份尴尬:“看来,你把人杀死还不算,还把人家的厨房都搬走了呢。”
“我说过最开始我是想用钱买的,结果一转头他们想要袭击我。”蕊蓓卡镇静地解释着,仿佛这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她一边说,一边用木勺搅着锅里的粥,白色的雾气像面纱一样盖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罗米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边境的人群生活方式吧……”
“稍微一点良善,都会被豺狼啃食殆尽,只能让自己,也变成豺狼……”布蕾德低头感叹后,瞪了蕊蓓卡一眼,“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不会这么轻松地谈这件事……”
“您的意思,是我做的没错咯?”蕊蓓卡把粥舀到两个碗中,端到布蕾德面前。
“我不想跟你讨论什么对错,因为你似乎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布蕾德刚想继续说下去,罗米就发现蕊蓓卡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面团上捏了个褶皱。
于是罗米忙把话岔开:“喂,快解开我啊,我被装在袋子里,怎么吃饭。”
布蕾德忙伸手要解开麻袋,但被蕊蓓卡的手挡住了:“罗米女士费了好大的力气救您,您应该好好报答她吧?亲自服侍她进食如何?再说了,她的手都断了,自己一个人吃饭会很困难……”
布蕾德狠狠剜了蕊蓓卡一眼,端起热腾腾的碗,吹了吹热气,举到罗米嘴边,因为双手被捆缚,所以布蕾德的动作也显得局促笨拙。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罗米把脑袋凑过去,含住碗的边缘,轻轻吸了一口粥。虽然舌尖有点烫,但她不得不承认煮的恰到好处,麦子和谷子既软糯,又保持了完整的颗粒。浓厚的麦香如黄油般紧紧裹住了舌头,在味蕾上滑动,加上不知名的草药的清香,让罗米不由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因为啃咬绳索而出血的口腔,在细密柔滑的粥水安抚下,逐渐抹平了所有的疼痛。
等她喝完最后一口,抬头就看到布蕾德眼中闪着柔和的光,注视着自己。罗米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小声说:“你也赶紧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在叫呢。”
布蕾德也笑笑,把另一碗粥送进口中。
“喂,布蕾德。”正喝着,罗米悄悄说:“那家伙呢……”
环视四周,蕊蓓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也许,我们可以逃开?布蕾德轻轻放下碗,起身想把罗米扛起来。
“看来,你确实恢复了一些力气,不过别忘了我刚才的话,您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啊。”灌木丛后突然传出了蕊蓓卡的声音,跟着声音出现的就是她本人。她扒开树丛走了出来,手上沾满了泥土。接着径直走到二人跟前,一只手拽着麻袋边缘,拖着罗米,另一只手拉着绳索,牵着布蕾德往灌木丛深处走去。
“喂,你这家伙要干嘛!”布蕾德踉跄了几步后,因为一块石头身体不稳趴在地上。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差点掉进了一个一人宽的深坑,坑旁边垒起了一堆松软的泥土。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挖了个坑,不过,这个坑的大小……布蕾德注视片刻,立马扑向蕊蓓卡,冲她吼道:“你要把罗米怎么样!”
蕊蓓卡一拉绳子,布蕾德便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刚才是罗米女士救了您,现在又轮到您救她了。我刚才也提醒过了,您要把力气用在这里呀。”说着,蕊蓓卡提起麻袋。袋中的罗米脸色苍白的像一只受惊的幼猫,惹人怜爱。但蕊蓓卡毫无怜惜地把她摔进了深坑。
布蕾德听到一声痛苦的哼叫,便马上又像深坑扑去,但却被蕊蓓卡一脚踹倒,像农夫踢开近身的幼犬一样。腹部钻心的疼让布蕾德只能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怀疑这一脚是不是踹断了自己的肋骨。
“请稍安勿躁,等我的工作做完后,您就可以大展身手了。”蕊蓓卡说着,把坑外圈围着的土踢进坑中。
纷纷扬扬的泥土如雪崩一般袭来。罗米起先还愤怒地嚎叫几声,但她的情绪越激烈,嘴巴长得越大,就会有越多的泥土掉进嘴里。泥土从双腿开始慢慢地覆盖,接着是腹部,胸部,罗米感到自己身上的束缚越来越近,而且无处不在,她徒劳地挣扎翻滚,扭动着身体和四肢,但一层土被撒到旁边后,马上就又两层土改过来,直到把罗米所有的动作都彻底困住。随着泥土蔓延到胸口,她觉得心脏的跳动都遇到了越来越大地阻碍,她使劲地尖叫起来,焦干的嘴唇和舌头努力地痉挛着,可空荡荡的肺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好像有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上面,随着心脏拼命地跳荡,她才勉强得以喘息,悸动,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感觉到自己在呼吸。慢慢地泥土把她的脖子也吞下去,她连嘴巴也张不开了,下颌想要动,却遇到坚固的阻碍,想被固定住了一样,泥土进到眼睛里,也让她不敢睁眼。只有把眼皮紧紧闭上,用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就陷入到了如长夜一样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