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日 上

作者:夜千寒 更新时间:2022/12/31 11:53:29 字数:2299

那晚的诘问,所产生的影响较我估计的大了许多。

从那之后的几周里,阿妮芙艾尔都没有再做出过什么亲密的举动,夜里也不会再强行抱着我睡觉,而是自己躲在床的另一边,抱着被子沉沉睡去。莉莉安也发现了这明显的变化——餐桌事件的第二天,她对我的态度就和往日并无不同了,倒是xxx稍稍有些转变——还偷偷问过我(大概也问了阿妮芙艾尔)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关于那夜的事情,我并不想和外人谈起。阿妮芙艾尔似乎也是一样,所以莉莉安最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份小小的担忧最终逐渐消逝无踪。我也回到了正常的学院生活中,有课就在课堂上神游天外,空闲时或者在宿舍里读书,或者在偌大的校园中闲逛。虽然是用作教育设施的建筑群系,但奥罗拉学院里的风景意外的好。散落的几处花园里,几乎能够看到世界上所有种类的花朵。蜿蜒穿过校园的河流平静宽阔,鱼儿跃动其中。甚至在东北角上还有一片不深不浅的林子,树叶茂密但却没有阴翳的感觉,空气十分清新。我经常会一个人到那些地方走走,看看陌生而美丽的景色,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有时候,我也能看到阿妮芙艾尔嘴唇微张,神态纠结,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话语。我并不想去在意她,便只是当做没有看见。

关于课程选择方面,莉莉安和我们选择的都是水风两系的法术,柔和但又不失威力,正好符合她的性格——所以她在入学前就偷偷自学过一些了。通识课程方面,她选择的是历史和医学。

嗯......

虽然历史对我来说很简单,毕竟大多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但医学我真的有些受不了......

现在只是理论教学还好,未来到了实践的时候,一想到要亲手触摸人类的血与肉,我就忍不住想要作呕——过去那些年里无数的噩梦带给我的后遗症,至今都时时刻刻影响着我。每当触碰到那种类似于血液的粘稠物体时,我都会感到极度的恶心。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认识莉莉安之前的平静状态,只是多出了几个认识的人而已。

这令我感到平静,但又有种缺落感偶尔会萦绕在我的心中,提醒着我,现在终究和过去不一样了。或许是莉莉安,或许是阿妮芙艾尔,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活了过来”。

这究竟是好是坏呢......我不知道。但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如果这件事会影响到那些与姐姐的回忆,我......

我真的能毫不犹豫地离开吗?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大脑就会陷入一片混乱,挣扎着望不见出路。我数次想过离开,并不是和那夜一般的装模作样,而是真正的想要远离这动摇我内心的一切。但每当我准备好了传送法术时,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让我停下术阵的构建,放弃那个念头。

我承认,我......已经动摇了。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她似乎是真的......付出了真心。我不想以怨报德,但更不想否定自己过去的一切。

于是我每日都会找出那本写满与姐姐之间回忆的日记本,一遍遍地翻看。即使里面的内容我已经能够倒背如流都不愿停下。阿妮芙艾尔偶尔会看到我阅读日记时的样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虽然有些奇怪,但我并不想再去关注她,便把看到的景象彻底抛诸于脑后,只当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说到底,我不断翻看日记的原因,也有很大一部分与她有关。

于是就在平静的生活中,我迎来了自己又一个生日。

一千一百七十二年雨泽之月二十三日。

同时也是最初由教会规定,后来逐渐成为大陆传统习俗的节日,安灵节的日子——这是自我离开教会以后才出现的节日。至于为何是在这一日的原因么......

也只是为了纪念那些死去的人罢了。

上一年我刚刚去过姐姐那里,今天自然不会再去,宫殿里的音流石也足够支撑剩下的三年时光。生日我自然无心去庆祝,同样也未曾告诉过他人。

今天下午有一节风系法术课程,从三点持续到了五点。照例和莉莉安以及阿妮芙艾尔一起走出教室后,在餐厅与xxx汇合,四人共同用了晚餐。不过稍微有些奇怪的是,晚餐过程中,其他三人的视线不时便会落到我的身上,然后又交汇在一起,确认着什么一般。

我被她们盯的有些不自在,便加快速度吃完,然后借故离开了餐厅。她们也并没有挽留,任由我独自回到宿舍。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后,我有些无聊,于是披上那件常穿的素白色风衣,撑起那把粉白相间的雨伞,迈步踏入了笼罩在淋漓细雨下蒙蒙的校园。

时间还早,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再加上身边细密的雨丝略略遮挡住了视线,我突然有种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浩渺的孤独与悲伤。我甩甩头,努力驱散开那种感觉后,来到了穿园而过的小河边。

因为有人正在投食的缘故,此时的河边正......可能这样的形容有些古怪,但这里正呈现出一副“鱼头涌动”的样子。各种各样的鱼儿纷纷探出水面,争抢着飞散的食物碎屑。看到我走过来,那名投食的少女柔和地对我笑了笑,又讶异地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雨伞。我点点头,驻身观望起朦胧的水面景色。

和过去一样,我仍旧喜欢雨落时分,喜欢站在雨中,倾听水珠拍打落地的声音,感受这份“静谧”的美好。

只是......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仍习惯性地置于右胸前,为身体右侧留出很大一片空地。

只是少了一个陪伴我的人。

刺痛感席卷而来,巨大的悲伤汹涌淹没了我的心脏。我的五指紧绷,几乎快要把伞柄捏碎,发出嘎吱吱的响声。沉默了一会儿后,我便转身离开了小河边。那名少女此时已经停下了喂食的动作,全然不管河中蹦跳的鱼群,只是远远看着我,直到我消失在她的眼中。

好孤独。

每当下雨的时候就是这样。我总是忍不住踏进雨里,却又很快缩回身子,害怕内心撕裂般的痛苦让我不再是我自己——虽然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就像飞蛾扑火,明知自己会被烧的灰飞烟灭,仍旧渴望再靠近一点自己心中的那份温暖。

“回去吧......”

我轻叹一声,慢慢回到了宿舍。刚刚推开房门,我却发现阿妮芙艾尔、莉莉安和xxx都坐在屋内的沙发上,手里各自拿着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盒子。看到我进来,莉莉安和阿妮芙艾尔一跃而起,冲到了我的面前:

“莉卡,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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