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万物静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唯有江边的流水带起一阵哗哗的声音,江心则掬住了一轮月亮,随着微波轻轻盈动,在沉云的掩盖下,一只庞大的机甲编队无声无息的顺流而下,犹如暗夜中行走的群魅,蹑人心神。
奥森帝国与罗兰德帝国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罗兰德帝国的王都已被攻破,战局被奥森帝国割据成数大块,正在围而困之。
尽管一个统一的敌国拥有比原先两大帝国更为恐怖的实力,但是洛德的命令却让人匪夷所思——不对敌方进行任何干扰,尽量消化当前所夺取区域,转化为决战实力。
而如今,寒与墨率领的机甲机群正在检查境内是否有敌国人员,如今的战略目标仅此而已。
云淡星疏,江边草木生发,江水泛泛而流,群山在月下披着轻纱,犹如羞涩的新娘,而月,在江之心,山之上,天之穹,江月明了两岸,依水而建的小楼招摇。
山吐月千仞,残夜水明楼。
风无声无息的吹,似乎要抹去什么存在,机群调转方向,向深山叠嶂中飞去。
寒站在暗夜·改的左肩,衣袍飘飘,精神力张开,准备随时出击,因为与机甲相比,寒的速度更为迅猛。
“有情况。”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转眼,人已不在视线之内。
从远方看去,一颗白色的星辰坠入凡间,璀璨极致,给这天地增添了一抹亮色,但立刻消失了。
伴随着一股强劲的气流,草木俯风,寒来到了深山之中。
“我知道你在这里,但是,身为我的敌人,我就先兵后礼了。”
“领域展开!”
一层白色的光膜以寒的身体为中心散发,随着距离的扩大,直至不可见。随后、犹如天地剧变,苍穹合拢,一个白色巨碗将天地整个盖住。
未及寒说下一句话,一道身影便突然闪了出来,怀中光泽流动,用出了一个寒从未见过的魔法。
寒随意躲过,随即回击了一个普通魔法。
不得不说,西塞纳的战争真的是将大陆千年的魔法底蕴一口气逼了出来。寒不禁感叹道。
“领域展开!”伴随着一声清晰的低喝,敌人也展开了领域。
“哦,”寒微微挑了下眉,“看这个魔力值,是大魔导师,”
似乎被寒这种轻佻的态度惹怒了,敌人的攻势立刻加强,各种魔法犹如狂风暴雨,要将中心的白色单薄人影,彻底击破!
“但是,还是不够,”寒突然闪现在那人背后,一拳平A,将那人狠狠锤落在地,声音平淡,“你们这些食古不化、绳墨清规、不思进取的家伙,是我们渴望的新世界的阻碍。”
唯恐那人留有什么手段,寒又上了几层魔力束缚,才解除了领域。
不得不说,这次战斗真是很简单,没有一个能打的,在这个无法魔武双修的魔法世界里,寒占尽了太多便宜。
领域一解除,寒便看到尚在飞来中的机甲机群,以及砸过来的……墨!
“哦呀!”寒躲闪不及,被砸了正着。
“不用这么着急吧?”寒抚摸着有些发疼的额头无奈说道。
“你这个笨蛋,要我说你多少次,”墨指着寒的脑门,满脸黑线加奸邪表情,“才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关心你这次又给我送来什么材料了。”
说着,墨走到了这位可怜的、不幸的贵族身边,蹲下来,睁着好奇的眼睛,用打量商品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大魔导师禁忌士兵化的话,战力最少是三十个普通人的禁忌士兵,干的不错,寒。”墨朝寒竖了个大拇指。
普通士兵禁忌士兵化,因为普通人都没有魔法天赋,只能在他们的躯体中铭刻少数符文,令他们拥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但只能使用寥寥几个魔法,威力有限。
如果是魔法师禁忌士兵化,那么存在于魔法师记忆中的法阵也会被本能般的使用,同时,本来身体素质就被洗练的极高的他们,改造后,身体素质也优于普通士兵百倍。
对敌军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知怎么得,寒叹了一口气,倚着一块巨石缓缓坐下,慢慢的、缓缓的。
“墨,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寒说道。
墨有些惊讶地回头:“怎么了?”
寒把双手放在脑后,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满是轻松写意:“只是单纯的谢谢你而已,一直以来,无论是在哪里,你都在帮助我,学院是,战争是。”
“我一直在想,我有没有做过让墨开心的事呢?但是没有,我只是像一个诗人一样,和你去很美的地方,仅此而已。”
一轮钩月明九州,月不偏袒任何一滴水,此时此夜,它无私的落在每位抬头望月的人的眼中。
战火纷飞,良人归未?
兵戈再起,谁扫昏溃?
可以听到水流的淙淙声,似乎在诉说着山水无情,可惜两人如今再不会探幽入微,去捧起一捧清丽喜人的水了。
日隐云兮月照林,风辽泠兮水涟漪。
两个人都变了,但是,一定有什么是从未改变的,不是墨山白水,日月星辰,是这份感情。
墨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神色满是纠结
寒笑了笑,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又说了一些蠢话吗,”话音未落,却又被墨立刻打断了。
“没有,”墨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否定过你的想法,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浑浑噩噩的的活下去,已经很优秀了,大部分人直至死之前,都没有向梦想前进过一步。”
墨的话语轻灵而动听,却令人不能置疑。
人的一声应该如何度过,个人的想法不一。有些人力争上游,最后让自己遍体鳞伤,立于百万生命之上,却发现自己永远失去了什么;有些人只求庸常,弥留的最后满是遗憾,一生无所得,陷在俗世泥沼之中;有些人偏离大道,在无人的山川中涉行,满身荆棘的倒下……
寒无声地抬头望月,那一轮月倒映在寒的黑瞳之中,银玉色满溢欲流:“这场战争,希望不要持续太久了。”
寒低下头看墨,墨一个人站在月色月色之中,一身军队制服,蓝发被照成迷离的暖色,远方轻灵的水声似乎在为她伴鸣,墨用有些遗憾而疏远的声音说道:
“是啊。”
不然我们都会改变,不再是原来的自己,而是,成为过去的我们讨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