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醒了?”
“我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啊,还挺怀念的。不如补办一下当时未完成的婚礼吧。”
“真的要结婚了啊……大家都长大了呢……”
叶苏苏怎么也无法明白,自己追了13集的牛头人O番是怎么变为纯爱的,最后一集甚至无h,只有对往昔的追忆,在苦主无奈的祝福下,故事迎来落幕。
没法带入女主,只能带入出车祸导致双腿瘫痪的苦主了,甚至开始yy原本属于自己的新娘和那个趁人之危的新郎在本属于自己的婚房里所做的事情。
叶苏苏躺在床上,耳边有无尽的声音嗡嗡响着,手指已经酸得抬不起来,皱巴巴的。
她明白,自己快猝死了。但不知为何,还想再来最后一次。
……
三个月前,父母打工的厂里起火,她不幸成为孤儿。
两个月前,出门散心不幸遇到泥石流,双腿被掩埋,双腿残疾。虽然被一个志愿者照顾了好久,可是现在临近高考,她也要走了。
哪怕房东再同情自己,减免了很多房租,还送了很多物资,可她也是个高中生,还要吃饭,还要上学,到哪里都需要钱。
她已经没有了前途,唯有在一次次的自我麻木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甚至,明明想看牛头人O番报复自己,最后却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要是我是个女主就好了……”
自言自语着,叶苏苏又点开了一部新番。
“最后一次……”
“头好晕……”
“我快死了吗?先穿上裤子吧。好歹体面点……”
就这样,叶苏苏绝望地走了。
——
春雨过后,山林翻新。黎明的公路上开始出现零零落落的车辆,如天上还未消失的星子,隐于朦胧之中。
“苏苏,醒了,快到了。”
“唔……”
叶苏苏揉揉眼,外界明亮的光不断射入。
总感觉自己做了个很漫长的梦。
她张开嘴,最后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父亲问道。
“没什么。”她摇摇头。
……
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座二层高的房子,也是她的家。在这里,她度过了孤独的十年。
刚落脚,还未收拾屋子,邻居一家子便携着自己的孩子前来拜访。
织弦是叶苏苏上一世的青梅竹马,陪伴她从小学到初中整整九年,可惜中考后便分道扬镳,她也搬走了。
这一世的织弦会是何种态度呢?
好吧,在大人面前羞涩的她,仅仅半个小时后便拉着她到处乱跑,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嘛。叶苏苏虽然也是小孩子,却意外地因为那个不知是梦还是上一世的东西而变得少年老成。
两家人也聊得开心,午饭便约定在邻居家吃了。饭后,明媚的阳光洒落,叶苏苏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一个愣神,便发现织弦央求着自家大人陪她午睡。
父母游移不定,不过叶苏苏还是点了点头。
叶苏苏带着织弦来到自己的房间。
卧室不大,因为新来的缘故,整体很干净整洁,推开窗子阳光便可铺满整个房间。织弦在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同时还示意叶苏苏也躺下来。叶苏苏无奈地笑了笑。
小弦就是这样的性格,遇到喜欢的人就会表现出来,想要和她成为朋友便会直接说出来。
毕竟精力有限,玩闹了一会儿后,很快,织弦便抱着她睡着了。
“也许,这一世会发生什么改变呢……”
……
六年后。
发现叶苏苏和自己被同一个初中录取后,原本闷闷不乐的织弦立马喜笑颜开,抱住叶苏苏,用脸颊蹭着。叶苏苏有些害羞地撇过头。
这座小镇一共有三所初中,加上自己的一点补习,她们一同考上了最好的那一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分到同一班。
为了庆祝,两家人决定去公园游玩。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刚到公园,天气就阴了,游客们也纷纷扫兴离去。柳叶飘到湖面,很快有雨滴在湖上荡起波纹。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叶苏苏忽然有些担心三年后的事情。
她和小弦还能考到同一所高中吗?
未来很遥远,但是六年已过,她也不得不去想那种事情。
……
公园的游玩被替换为KFC的儿童套餐,一共两桌,大人们在畅谈未来的事情,而叶苏苏则和织弦马不停蹄地吃着丰厚的儿童套餐,直到再也吃不下。
“小弦慢点啦,没人和你抢的。要不我的这份也给你?”
仅仅是望着织弦的面容,叶苏苏就感到有些饱了。
“唔……好吧……”
可爱的小织弦皱起眉头,努力不让自己向叶苏苏的那份看去,小嘴却不断地砸吧着。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拿了过来。
……
【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
时光如潮,在稀松平常的起起伏伏中,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羁绊极深的两人也被时间不断推着向前走。五月要结束了。
织弦倒是没什么感觉,叶苏苏却时常叹息。
她不希望前世的悲剧再度发生,可是她没什么本事,最多这一世考个好点的成绩,以及尽量避免一些可能到来的悲剧。比如前些日子本应发生的车祸,却因叶苏苏的“无心之举”而被提前发现。那辆车胎有问题的车主也暗自庆幸,有个小孩一直盯着车胎看,导致他也进行了一次认真严谨的检查。事后作为感谢,还给了她两百块钱。
最后叶苏苏用这笔钱买了一大堆书以及习题册。这可把织弦苦坏了,整个七月都哀嚎着。
不过先苦后甜,等到了八月份,织弦又立马满血复活,扬言下个学期没有任何人能跟她争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兴许是看到街头海报,刚吃完儿童套餐的织弦提议道。
“看什么呢?”
“哼哼,我去看看!”
本以为会是喜羊羊之类的电影,结果织弦蹦蹦跳跳地跑来递给她一张爱情场次的票。
“哼哼,这个就叫成熟嘛!”
“你喜欢就好……”
叶苏苏宠溺的眼神加剧了织弦的叛逆。
……
「喧嚣的梅雨季,潮湿的公交车内散发一股发霉的难闻气味。车辆不断颠簸,驶动又停下,不知何时能到下一站。」
「窗外的景色被一层厚厚的雨水覆盖,模糊得只能看见橘黄的路灯灯光。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排布在柏青马路两侧,但此时也只能透过窗子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穿着西服下班的上班族,刚从工厂走出的工人,站在角落回家的学生,头发花白的老人……车内陷入永恒的寂静,只能偶尔听见一些突兀的咳嗽声。」
「灯光似乎因为使用许久而变得暗淡,车内的所有人低下头,或是侧着脸发呆,彼此之间的神色都看不清。形形色色的人,面容都好似一致。」
「就将到站的时刻,不经意的转过头看向前门处的我,与恰好上车的她目光相触。她的漆黑如染墨的天空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如果说是什么感受的话,那该是高傲。那时候的我以为这辈子只有这样惊鸿一瞥。哪怕城市再小,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这是我和她,在这座城市的最初的故事。」
整部电影的天气从最初的灰暗到后来的明亮,也寓意着主角心境的变化。
这是导演与编剧转变风格的一次尝试,不再以搞笑为主。剧情偏于日常,讲述主角被人救赎的故事,而最后那个救赎她的少女却因病去世。在当下这个时代,人们还是更喜欢激情澎湃英雄主义的大片或者无厘头的搞笑片。就这样遗憾落幕的故事,显然让人心情低落。
滚动字幕播放着致谢名单,场内观众陆陆续续离去。叶苏苏转过头,发现织弦已经困得在她肩头睡着了。
她轻轻拍了拍织弦。
“嗯……结束了啊……”织弦打了个哈欠。
“嗯。”
“苏苏,对不起啊,我一不小心睡着了……”
“嘛,没事。真正重要的是人,而不是电影本身。我们在一起看了一场电影,本质不在于电影,而是我们。”叶苏苏安慰着。
“我们……在一起?”
通向出口的通道,冥思苦想许久的织弦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来。惊得叶苏苏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周围也有人调笑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还挺养眼的。
“好啦,我们走吧。”
叶苏苏尴尬地拉着织弦的小手跑掉了。
……
这一世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改变,若是变化最大的,那当属深受自己影响的织弦了。
不知道是不是早熟,渐渐长大的织弦,身体已经初具规模,然而依旧喜欢和叶苏苏一起睡,甚至比以往要更加过分,不仅是抱着睡,而且总是不经意间用手指划过她的腹部,或是在她的耳边呵气。
前世拥有许多知识的叶苏苏总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不太妙,却自暴自弃地任由摆布。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
八月,暴雨来时。
外面雷电交加,里边却是温馨的小屋。叶苏苏难得从床上爬起,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画着什么。
“苏苏,你又在写什么呀?”
发现温暖的身子消失了,织弦也爬起来,从背后环抱叶苏苏,张望着。
叶苏苏总是喜欢有些很有深度的句子,织弦老崇拜她了。
“嗯……是古诗啦。你还记得语文老师提到的长恨歌吗?”
“是李白写的那个?”
“小笨蛋,一看上课就没认真听!白居易,是白居易啦!”
“那么长的诗看着就害怕的说,我怎么会去看作者是谁啦,还不如背静夜思呢。”
“呃……”
叶苏苏其实也没把整首背会,只是有些句子印象比较深。今夜雷电交加,是个记录心情的日子呢。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其实以前的时候,我很喜欢那些描写环境的诗词,它们不仅支撑着故事的背景,也寓意着岁月的变化,烘托人物的心境。”
“怎么和语文老师一样的口气呀,古诗赏析好累的说,每次都要编……”
织弦抱怨着。她不明白叶苏苏为什么这么多才,但她很崇拜她,也希望成为那样的人。只不过大多时候太懒,不愿努力,也就叶苏苏能给予她努力的动力了。
雨珠落在屋顶的瓦上,颇有另一首诗“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叶苏苏心神一动,将小小的织弦抱在腿上。
“诶……苏苏,我,我还没准备好……”
害羞什么呀,不就是抱一下嘛。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感受到织弦暖暖的身子传来的温度,叶苏苏忽而想起这句诗。
夜雨缠绵,不同的时空,心境却大有不同。
“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呢。”叶苏苏自言自语着。
“幸福?哼哼,有我在,苏苏当然幸福啦!”
“小笨蛋。”
“哼,那,那你就是大笨蛋!”
……
叶苏苏总是喜欢记些句子,记录各种色彩的日子,而唯一能与她分享心情的只有织弦。她们是彼此的宝物。
未来很远,但是倘若真的什么也不去想,任由时光流逝的话,那一天终会到来。
雨声仍旧不停,两人已然缩到被窝里,分享着过去的经历。班级里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又吃了什么,数学题遇到过哪些奇葩问题……
叶苏苏认为自己是幸福的,至少现在。织弦能够一直陪伴着她。
“谢谢你。”
“唔?”
“没什么啦。”
“总是装心事重重的大人呢,就让小天使来治愈你吧!”
织弦二话不说,在叶苏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吧唧一口亲到她的脸上,而且不知是不是房间熄灯的原因,这一吻亲到的位置在唇角。
“……”
啊……好害羞……
叶苏苏忽地脸红,转过身去。
对小天使织弦的抵抗力越来越弱了呢。
“嘻嘻。”
“睡觉啦!”
叶苏苏逃避似的转过身去,但还是被身后的小弦八爪鱼一般地扒回来。两人相拥而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