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为你们赵家做了那么多,无论是这个孩子还是你如今的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满足?什么不满足?你的心在那里?在皇氏?还是你的小情人?现在你这个样子,当年的指腹为婚还真就是个笑话。”
啊,又开始了……
“是不是笑话你我比谁都清楚,佟家长辈当年把我许配给你不就是由着家族利益,你倒是自欺欺人起来了,真当自己身上的血和你有个屁的关系嘞。”
“你!也好,我这真心当做喂狗也罢,可你又何故去做什女武神?若实在待不下这家也可以分房睡,这苦差事交与下人打点不就行了。”
“天命的承诺可是最好的资源,而且你记错了,是我让你出去。”
不要啊,母亲。
“哈哈,你也有今天!昔日的大小姐怎么能躺在床上撒尿呢?噢~佟大小姐你两条腿都没有了,真可怜……”
“……滚出去!”
“小秋,别那么绝情嘛,好歹我们还一起拜过天地,让谨儿看见你这样多不好啊。”
“我叫你给我滚出去!”
“别叫啦,自从你残废之后家业早就被那群洋人联合几地头蛇给吞得一干二净了,也就你还蒙在鼓里,傻愣愣的等着下人给您喂饭。”
“滋润不起来了吧,大小姐?”
好恶心,那双手好恶心,母亲哀嚎的样子好恶心,父亲的笑好恶心,妹妹出生的样子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为什么变成这样?
为什么母亲要自杀?
为什么父亲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为什么有战争?
为什么存在崩坏?
湿热黏稠的感觉将我包裹起来,如同有意识般,它们渐渐的侵入我的内在,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清楚地感觉到每一个毛孔里都充满了它们。
它们的尖锐叫声早已将我的耳膜刺破,真好,这么安静的地方真好,这里便没有了没有痛苦的存在,这种地方应该就是洋教士们口中的天堂吧?
黑色的海洋一望无际,其中偶尔有几具白色肉体点缀,一如繁星之于夜晚。那些肉体均是如此随意漂浮着,偶尔会随着涡流移动,有时也会被漩涡卷入海底,永远无法上浮。
“海洋”没有意义地嚎叫着,在蠕动中形涡流,在腥臭的风中形成海浪,在不可计数的“美丽世界”中自由穿行,自在且永在的它们永远如此,依旧不辞辛劳地开始创造起下一个仅属于她的“美丽世界”。
赵茉谨睁开眼睛,可不过一会儿又再次闭上,只留下一个满足的微笑。
真是太美了。
“神州的守护者啊,这便是你的诚意吗?”
名为巴比伦的少女指了指符华一击之下留下的大坑,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起来,转而看向自己手中的黄金大杯。
“哦对,这是你们人类所谓的谈判筹码,不然根本构成不了谈判的基础,只是那个男人没告诉你我与你们的差距吗?迷途的羔羊。”
当座边之人话语落下时,符华感觉到空间内的崩坏能全都莫名消失了,干净得甚至令她感到有些不适,不过当符华的视线放在那个怪异杯子上时,疑问已然全部打消。
“无趣者的触手确定是不错的手段,虽然不怎么讨喜,但用用也无访,不如说能为这个独特的世界献上一首不错的颂歌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对我的供奉。”
巴比伦抬起右手,衣袖滑落,露出了戴满奢华金玉的手腕,其中每一支每一都可称得上价值连城。
那些全都穿戴在纤细的小臂上,明明是令人眼花缭乱美丽事物,却毫无美感可言,或许穿戴者本身并没有“美”的概念。
金玉在举手投足之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那溢满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杯子随着动作再次倾斜,黑色的液体中映出些许红光,缓缓流向殿中大柱,这次不似之前,流过的地方隐约发出动物啃食时“吱吱”的声。
即使是符华此刻也觉得头皮发麻,即使有羽渡尘时刻压制情绪,但其并非万能,在帮助自己回复实力的同时还要时刻防范着这种足以瞬间令常人沦陷的精神冲击,能坚持到现在本来就是奇迹。
此时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个白发男人当时的心情了,在面对神明时的那种拼死一战,最后一个人迎击时的情绪她只能依靠猜测,唯有此刻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残暴而强大的神明向来对这些自诩灵长的生物一视同仁,无论是最强的战士还是街道边的乞丐,生来平等,与沙尘一般卑贱。
“会死吗?”昔日的赤鸢仙人向自己问道。
“当然会,但这不正是你我的使命吗?”
冥冥中一道声音传来,将分神的符华瞬间惊醒。
四周望去,那黑泥不知何时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而作为最后幸存者的赵茉谨依没有出现,符华一咬牙,只能盘算起行前预备的几个逃跑备案。
至于打?不存在的预案。
这个被屏障隔绝的城市已然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虽然不存在崩坏能,但这才是最恐怖的,其中充斥着另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对抗的东西,所谓的精神影响也不过是这种存在的一种表现形式,至于这到底是什么,没有人告诉符华。
如果没有奥托特别交待的“礼物”,只凭符华一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还要悄无声息的行动,只怕是天方夜谭。
“诺特娜扎•吉尔伽美什•巴比伦,我希望能与您打个赌,当然,仅代表我个人的意愿。”
说话间,黑泥啃食的声音愈发尖锐,仿佛是在嘲讽这个凡人的不自量力。
然而出乎符华意料的是,这本来打算用来拖延时间的话语似乎真的让祂产生了兴趣。
“需要剧本啊,虽然我这里有不少,但果然还是让演员亲自制定才算完美吧。”她微微眯起好看的酒红色眼眸,扭动腰肢,然后在黑泥与红烟的簇拥中走下台阶。
“说吧,身为木偶该如何操控自己的提线人呢?在将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命题。”
“……”
符华沉默了很久,却不见少女有任何烦燥的意思,依旧是那么的妖艳诡异,完全没有丝毫属于神的威严。
看着这个近在眼前的纤瘦少女,她最终开口道: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