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岛上的第四天,昨天刚下过一场雨,水源的问题解决了,食物依旧是鱼干和一些野果,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看着自己写下的东西沉思许久,然后将精心刻好的泥板扔向海里,她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咆哮而出,轻易易举地摧毁掉当下的一切,但这终究是无能者的悲鸣,不会掀起现实的一丝浪花。
因为特莲恩的任性,离开这里的计划算是勉强定下。准备好食物与水,等待天气晴朗后将木板船放下,可是海浪起伏,不断地把木船推回岸边。
烈日当空,索妮拿起一件已经发黄的衬衫,学着西亚人的样子盖在头上,这是很好的遮阳方式——如果不计较那大片露出的古铜色肌肤的话。
默默学着索妮尼的样子用衣服将头遮住,白发随意扎成一个丸子头,显得干净利落许多。
“我先把船推远些,剩下的咱们就听天由命吧,你这白毛猪头女。”
特莲恩点点头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她们都是熟悉彼此的同学、互相照顾的挚友,就连自己一时的任性都会包容,口中的粗鲁才更令人安心。
再回头看向这座生活了许久的岛,来自遗忘的恐惧早已消散,现在她只想回去,回到那个孤独的城堡里,再看看那个孩子认真听她讲课的样子……
继崩坏之后,更大更恶的恐怖之物已经将手伸向这个残缺的世界中,而她、索妮、以及身边的一切都将迎来另一种终结!
“神啊,你就如此讨厌人类吗?”
一只手轻轻覆上她僵硬的肩,是索妮已经将木船推远,她提着被用来装食物的潜水服,示意一切都还顺利。
“整天愁得跟个死人似的,走吧,我们谁都别想留在这种鬼地方,就算是死了也不算毫无作为不是吗?”
“虽然不知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仅是作为战友而言,别忘了我们可是女武神啊。”
华丽的餐桌旁寥寥站着几位侍者,他们静静等待着食客结束进餐,但这过程似乎并不顺利。
“怎么样,好吃吗?”
“奥托先生做的都很好吃。”
“当然好吃,明明都在这生活这么久了,却一直不让后厨做饭。”
男人笑笑,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蘸上番茄酱后更是勾人味蕾,入口酸甜没有腥味,鱼肉的质感在油炸下也刚刚好,并不显得干硬。
“我只是不习惯这种生活,很多菜明明都只是碰过几天就倒了,真的很浪费。”
“特莲恩老师说过,世界上快打仗了,都是因为吃不上饭才打的,所以我想我少浪费点就不会有人打仗了。”
红酒杯后,罗仪的小脸通红,将碗放下,两只手局促的放在腿上。身边的侍者自觉上前把碗拿走,又换上一碗米饭,罗仪笑着说了声感谢。
用刀叉进餐并不难学,归功于特莲恩这个老牌贵族子弟的教导,大概花了两个月把礼仪课分数拿满,而现在这番诡异而简陋的场景,全归功于奥托确实只做了一道菜。
刚到时就命令后厨停下工作,自己则提着一条鱼往厨房里钻,惊呆了一片厨师。他们那见过这阵仗啊,正想劝说,却见这位主教大人又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堆配料和厨具,让这群自诩大厨的老东西们全都自觉离开了自己的“阵地”。
除此之外奥托还煮了二两米,据他自己说是跟一个老朋友要的。
“我的爱只属于一部分人,不论时间再怎么前进,世人都与我无关。”他淡淡的笑道,“我能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我所爱的人,而你就是那个人之一。”
“奥……奥托先生,你这么说话就像罗切斯特一样,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会骗你,只要你问我便不会回归。”
“像是那只诱骗浮士德的魔鬼吗?”
“不,我不会,因为你是神,魔鬼在神面前没有任何慌言。”
“我不是神。”
男孩不高兴地皱了皱眉,耳边隐约响起尖锐的嘲笑声。
“人类眼中可见却不可理解的一切都可以是神,以前的神是山川河流,现在的神是星外来客,也许未来的神就是更抽象的概念也说不定。”
低头看向自己纤细而匀称的大腿,纯白的丝袜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蕾丝裙摆微微上翻,被一双纤手压住,若单看这腿也不会让人想别这是一个男孩子。
“抱歉,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嗯,今天确实有些打扰了,那提前祝你晚安,我的小可爱。”
“……晚安。”
回到熟悉的房间里,罗仪捂住平坦的胸口,瞬间感觉心安不少。
玩具熊薇拉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脸上余韵未消的男孩,然后头茸茸的熊头被一只手提起,那女人把玩一番后又觉得无聊,索性就这么扔到一旁。
“无聊,我还以为那个家伙会把事情直接说开了呢,结果还是这么拐弯抹角,拖得一批。”
“请不要欺负薇拉,这是奥托先生给我的礼物。”
罗仪小跑过去捡起玩具熊,神色不悦地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巴比伦。
“多大了还玩这种东西,如果你想话,妈妈这里也可以让你玩好久,毕竟我是你最爱的妈妈啊……”
那女人淡淡的说道,像是在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唯有罗仪不知所措的抱着玩具熊,得知话语里信息的他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
“怎……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妈妈我永远都不会喜欢的。”
“世界上才不会有你这样的人!”
一缕红光闪过,巴比伦刹那间身着盛装飘下床铺,赤足踩过这些自西亚运过来的手工地毯,一步步来到罗仪的身前,走动的同时覆在她身上的衣饰不断滑落,唯有一抹简洁的白色胸衣止遮住春光。
她轻轻地贴在男孩的背上,感受这切实的温度,若不仔细看,仿佛是一对姐弟在互相依偎。
“嗯哼,我当然是你的亲生妈妈,你也确实从我的这里生出来的,但我可没说只是你的妈妈。”
唇间热气从男孩脖颈上吹过,巴比伦慵懒地靠在耳垂旁轻言几句,可换来的却是男孩的止不住的颤抖和……哭泣。
“妈妈……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
“为什么都不愿将我当个正常人看待?我还是想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去想啊。”
“呵呵,你这孩子真是无药可救了。”
风再一起吹起男孩的发稍,其中夹杂着的是硫磺与血的味道,那嘲讽声在时光荏苒中仍未根绝,一如世人的怒火只会愈烧愈旺,直至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