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一直觉得这是可以避免的——老化出错的工具、没有做完的功能测试、失败的镇压行动，哪怕我们当时有一个环节做到位了，这件事都不会发生……”
说到这，院长低下头，视线挪到了盘子里的物品上：“可是它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没有用。上级出于保密的原因，向社会伪造了你们一家集体食物中毒的新闻，我只好把你带回福利院。你失去的记忆，我也怀疑过，你当时年纪那么小，尸王又如此恐怖，估计是可怕的场景刺激到了你，所以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说不了话的原因，应该也是这样。”
一时之间，院长不再说话，胜楠抬头，发现院长正盯着林墨看；胜楠也看了过去，发现林墨右手抓着筷子戳在米饭里，眼中各色情绪流转。
又是一会，林墨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他拿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轻点，却迟迟没有写下字。林墨垂下视线，看着那面空白的纸张，眼中透露出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写什么。
最后，林墨只好抬起头。胜楠转过头看过去，发现林墨的双眼已经濡湿，眼神无助可怜。
“吭吭—吭”
胜楠捂住嘴猛地咳了两声，她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没让他们看见自己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不过，胜楠觉得自己应该先帮可怜的小男孩解围，所以她咳了几声后，稳住了情绪：“吭……李叔，林墨不是说了吗，没有恨我们，你也别太自责了，说点别的事吧。”
院长好像也被林墨的表现搞得有点蒙，所以下意识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不过没等他开口，三人却听到食堂大门处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走进来两个男人，前面的那位一脸冷漠，他戴着一副金边眼睛，一身白色大褂，右手打着一块石膏吊在身前。
而后面的男人林墨倒是知道，他是偶尔能见到的在福利院里走动的家伙，这次更是直接替院长把自己叫到了院长室。
不过即使这么说，林墨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对他没有更多了解了。所以实际上林墨对这两个人基本一无所知，他自然地露出了一副警惕的神情，眼神凶狠，双唇紧闭，注视着这两个男人。
“赵主任，李主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
院长立刻站起来，头发半白，初显老态的他散发出了一股压迫感，对着他们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领头的赵主任毫不心虚，他站到桌边，推了推眼镜：“林墨也算是实验体，我觉得我们应该确定他的情况如何。”
“不好意思，院长，我拦不住他。”李选摊了摊手，眉眼中尽是失落，看起来好像真的很自责。
“我不是说林墨的事全部由我接手吗？你们是有其他想法……还是说信不过我？”
院长的脸黑了下来，他双臂交叉握拳，抱在胸前，侧着身体怒目而视。只是赵主任仍然无所畏惧，不紧不慢地回答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坚持我的看法，我们应该确定林墨的实验结果如何。”
而李选尴尬地陪笑，大大咧咧地挠头：“哪有啊，我们怎么敢呢？”
不过院长的面色却突然放松下来，声音中带上一丝笑意：“算了，小赵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的，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你们想知道，那就让你们看看好了。”
院长转过头，直接招呼林墨：“林墨，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
现场一下子沉默了，所有人一起看向林墨。而林墨一直戴着帽子，此刻低下头后，胜楠就看不见他的脸了，不过她想应该是一副抿紧嘴唇的十分凶狠的表情吧。
片刻之后，林墨站了起来。他放出红雾，猛然起跳，竟是越过了李、赵二主任，直接落到了后面的那张桌子上。只是落在桌子上时的身体不稳，歪歪扭扭的，林墨只好压低身体用手撑住桌面后才稳住了重心。
“嗯，身体素质很强，意识也保持清醒……这红色的雾气好像有点意思……还有，他的眼睛怎么会变色？”
只是看了这个动作，赵阳就点了点头，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李选好像想跟着说些什么，却被院长抢先：
“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从魏主任那里拿到了任务报告，关于林墨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一些”。说到这，院长走到刚刚跳下林墨旁边， 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转过了身体：“关于红色的雾气，魏哲和我初步认为是某种气体，但是这种气体只有颜色，没有其它与恶魔沾得上边的特殊性质”，院长又把右手举在了林墨的眼角边，用食指指着他的红色眼睛：“这种红色各位都很熟悉，就是所有实验体进行实验后都会出现的颜色，类似特征。他现在的眼睛也和现阶段所有魔人一样，都是猩红色的，这没有问题。”
院长话锋一转，用食指和大拇指扒拉开林墨右眼的眼皮，让其他人更好的看清楚：“但是林墨的眼睛会变回紫色，那种有点像宝石的颜色，这也和他没注射T-56前的颜色一模一样。而个时候的林墨都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和红色眼睛时紧张的状态完全不同。所以我和魏主任都认为红色雾气和眼睛是一种指示灯样的机制，当林墨想要发挥出实验中所获得的能力时，红雾和红色眼睛就会出现；反过来说，当林墨身上没有红雾，红色眼睛的时候，就说明他这时没有使用超出常规的力量，仍然是他正常的该有的身体素质。”
赵阳赞同地点点头：“很有趣的猜想。”
可那却李选右手捏着下巴，上身微微前倾朝着林墨走进两步，那如毒蛇打量猎物一般的目光让他感到不适。
院长和他关系熟，所以林墨能够接受院长的触碰甚至像现在把手搭在肩膀上的动作——但眼前的李主任又是什么人，不仅不熟悉甚至攻击过自己，竟然还准备靠近？
所以林墨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他眉尖微蹙，凶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同时后撤一步拉开了距离。
“诶！？”
李选看到林墨的反应，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同时举起两只手在身前快速摇摆作出拒绝的动作，脸上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好像真的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往后退可以了吗？”
“林墨不习惯生人，你离远点。”
院长立刻呵斥道，李选也把头扭过来看着他，貌似还有些委屈的样子：“我知道啦，我站远点就是了。”一边说着，还又往后退，一直到了胜楠之前坐下的位置的后面，引来了少女的鄙视。
这个时候的胜楠早就站起身，来到了林墨身旁，挡在他和两位主任之间。
眼见着现场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李选慌里慌张地开口：“别那么激动，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东西，没有注意。”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代替院长，胜楠发出了声音，身后的林墨从她腰后探出头，猩红色的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我只是在想，林墨他好像是第一个注射T-56药剂后能保持原形和意识的实验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