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胜楠的余光却瞥见一边的林墨——他侧着身子坐在凳子上，少女因此看见了，林墨好像轻轻的笑了一下。
不是很明显，但林墨的嘴角确实提起了些许弧度，紧皱的眉眼也耷拉下来，带着一丝嘲笑。
胜楠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猛地转头，直勾勾地看着林墨，凶恶地逼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笑我？”
被少女的动作吓了一跳，林墨的小身板抖了一下。接着，听到胜楠的问话后，林墨没有回答，他立刻把头转了回去猛地刨了两口，然后起身端着盘子就走。
啊？
胜楠一把拉住林墨的手：“你跑什么？”
只见林墨嘴里塞着饭，一边嚼，一边把盘子放低了一点。那盘子里几乎空了，林墨装作无辜，眼睛却不肯与少女相对。
我都吃完了，干嘛不走？
胜楠总觉得自己听到了这样的解释。
又盯着林墨看了一会，直到他停下了嘴里的动作，凝重的空气快要将二人笼罩之时，胜楠才放开他：“算了，你走吧。”
少女摆了摆手，像是驱赶恼人的蚊虫那般；林墨也不拖沓，转身就走。
不过在小家伙走远之后，少女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这当然不是什么她有什么特殊癖好，只不过林墨嘲笑她的丑态的样子，让胜楠想到了她平时看见的那些朋友间的互动。所以她佯装生气，试探林墨的反应；而林墨也确实如她所想，没有生气的瞪回来，而是把自己敷衍了过去。
这至少说明她的尝试有了初步的成果！
少女这么想着，拿起筷子继续解决午饭。
………………
小小的会议室里，院长和四位部长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哎呀，连魏部也来了，看来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啊。”李选夸张的笑着着，语气却如平常一样：“那么院长，把我们所有人都叫过来是什么事呢？”
院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翻看着一叠报告，越看脸上的表情便越多了一分失望。末了，他好像失去了耐心，放下了报告：“这就是你们检测出来的结果？”
“十分对不起，院长”说这话的是赵阳，他推了一下眼镜，面色凝重的开了口：“和您当年的结果一样，我们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林墨的样本做了许多的检测和实验，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连原本计划的魔人药剂相关工作都耽误了，可仍然没有成果——这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一边的薇部长看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握住了赵阳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左手，似乎是想安慰他。
从那天看到他在实验室里为了一管样本忙里忙外，她也十分自然地加入了进去，帮着他一起做实验、查资料。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虽然很忙碌，可对她来说体验还不错。
“哼，果然……”魏哲冷笑一声：“我就说是浪费时间。”
这么说着，魏哲直接站了起来，毫不犹豫朝着门口而去：“我先回去了，院长，你知道我是同意的。”
随着语句结束，会议室的门一同合上。
院长没有阻拦，剩下的三人也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算是常态了，魏部长很少在会议中露面，不论是工作总结还是工作分配，几乎都是惩戒部的副部长代为参加，他本人只在院长的严令下才会出面，其余人也没资格命令他。
现在他肯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沉默了一会，院长开了口：“那么，关于林墨去福利院基地进行第二次搜寻工作，你们有人反对吗？”
“我当然同意您的想法。”
李选颔首，毫不犹豫地说到。
“我也同意。”
赵阳跟在后面，点了点头；他身边的薇部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着赵阳的手，看样子是没有异议了。
“既然如此，那会议就到此结束吧。”
院长看了一圈，确认了所有人的情况，随后留下这句话后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好啦，既然你们也拿不出结果来，那就把精力放回去吧，魔人计划还是要推进的。”
“那院长，关于林墨的情况，我们需要上报吗？”
就在院长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李选的声音响了起来。
院长侧过身体，把头转了回去看着他：“不必了，要是上报的话，上面肯定会在林墨身上花费资源，我们没有这样的余裕了。你们也试过了，现阶段我们甚至连那些基因都没办法全部分离出来，去研究它们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些话，李选他们三人不禁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他们使用了各种办法，可就是无法完全分离林墨身上的特殊基因。他们甚至尝试过对林墨进行克隆，为此他们又一次找到那个孩子，并在院长的和他的同意下提取了他的部分组织细胞。可结果就是无法成功，所有的尝试中，那些细胞群在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就会很快死亡，无一例外。
没有管他们是怎么想，院长接着说：“还有就是……嗯，林墨的身世你们是知道的，这孩子进入福利院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我不想再让他因为我们的原因而遭受这些无端之祸了。”
确实，经由院长这么一提醒，赵阳也才想起来：林墨因为当时研发部的工作失误，遭遇了灭门之灾，因此进入了福利院，不然这辈子他们可能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赵阳摇着头，他有些理解院长的想法了。魔人计划是为了人类与恶魔之间的战争而研发足以左右战局的基因药剂，因此这个组织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冠上“为了人类存续”这面大旗，来获得社会人民的原谅——哪怕是利用活人进行实验也行。
在死亡的重压面前，人类可以抛下良知。
可林墨的事情不应该这样。他已经被证明没有研究价值了，那就没有必要进行后面的实验了——他和那些签下协议书、“出售”自己身体的死刑犯不一样，他不应该死，应该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安全快乐的度过童年，然后懵懂的活在父母的保护中，要么死在恶魔的入侵中，或者活下来，就如同普通人那样。
想到这里，赵阳长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她也若有所思，便直接开口说到：“我同意……放过他吧。”
薇部长听到了他的声音，也不再犹豫了：“我也是，他确实不应该受这些罪。”
最后，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最后一人。
在这些视线中，李选点了点头：“您说得对。确实，我们没有时间了。林墨的事，就按您的想法来吧。”
“好，那会议就结束了。我去通知林墨明天的计划，等会把详细的安排通知到你们。”
说完，院长拉开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