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撕裂什么的声音。
没反应过来，长枪就彻底贯穿了他。
我重重落到地上，扬起一片尘土，片刻沉默后，加百列吃惊道：“他……在笑？”
“是吧？”
我立即直起身转向孙武，被贯穿的巨大伤口并未渗出一丝鲜血，只有蒸腾黑气源源不断涌出，逸散到空中。
不由得皱紧眉头，心中默念道：
“加百列，帮我看一下，他这能量流动有问题吗？”
“操，没问题啊，他浑身的能量回路都在快速衰弱。”
这时，孙武艰难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淡淡微笑：“精彩，十分精彩，令在下叹服，敢问您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他的眼神中只有万分坦然。
——我一边上前一枪一枪的补着，一边微笑道：“您并不能将其他能量转化为适合土元素的能量形式，只不过是通过调整既存回路的能量流动，从而改变土元素性状和密度。”
“啪。”
他一动也不动，胳膊掉了下来，我耸耸肩。
“元素中的能量循环恰恰是维持元素状态稳定的必要条件——法理课学过，这就意味着，您让部分土壤脱离土地，就失去了来自土地的能量供给，自身储存能量消耗完自然就解体了。因此，一定有个足够的高度，您抛射出的石块都会在这之下消解。”
我望着他如玻璃碎裂，无比残破的身躯，停下长枪。
“——善攻者攻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土之下。”
孙武怔了一下，喃喃道：“这是那个我说的吧。”
“那个我？”
“那个孙武苏醒后没有答应使徒的要求，使徒粉碎了他的灵魂，剥离了他的负面，又与无数战败者悔恨的灵魂缝合，成了我。”他用透着光的，仅剩的手指了指同样残缺不全的脑袋，“第一次上战场临阵脱逃的，抛下战友不战而降的，竭力反抗却依旧死去的磨损灵魂……他们不是我，却每天都在低语，低语着‘孙武’能带给他们一次战争的胜利。”
“愤怒是美丽的，你看，闯门人，他们或许是敌人，却早已忘记一切，唯独战争失败的无力与愤怒长存。”
他的手终于也在狂风中剥落殆尽，却只是微笑。
“孙武为不战而战，我为战而战，或许这也是我失败的理由？”
“或许，我，我们只是想尽力战斗一次？”
“不过一切还没结束，闯门人——”孙武抬头望向那分明漆黑一片的夜，嘴角也于风中揉碎消散，“我是天国虚罗守将，对不住了。”
意识到什么，我提起长枪冲去，他的头颅却如玻璃般炸裂，化作漫天飘散的黑色晶尘，一阵剧烈无比的能量波动随之荡漾开来。
闪身躲过一个飞扑而来的黑魔，天空中怪鸟却都咆哮着冲向我。
“……大意了，看样子他最后又给这些不可燃垃圾下了个指令——优先消灭我。”
“他丫有病吧？！”加百列破口大吼，“那刚才逼逼赖赖那么多不全是浪费感情？！”
“不，思路打开。”我一边说着，一边贯穿了一只俯冲下来的怪鸟，“说不定他是在等大招前摇……”
一时沉默，加百列长叹一声：“真亏你丫笑得出来——咋整？赶紧回城？”
我躲过足足两加百列高的开心铁拳，沉吟了一会儿：“不行，它们的目标是我，如果就这么回城，归义就会被集火，虽然孙武死了，它们失去了战术——”
纵身一跳，跃入空中，放眼望去，视野中充满向我疯狂涌来跟磕了春·药似的黑魔。
“——这个数目还打了性奋剂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丫咋整？等着它们把咱剁成手打肉馅？”
我踏上黑魔的肩膀，跳跃着朝归义方向挺进：“先撤到归义附近游走吧，至少不能让它们的攻击焦点集中在归义，先消耗一下数量，实在撑不住再撤回城里。”
“还是你高——等会儿，江天！”她大声嚷嚷起来，“丫往后看，那有个门儿！”
转过身去，半空之中，黑色能量像无数根丝线聚集盘错，旋涡般扭曲律动，仿佛要搅碎这片天空。
嘴角不禁一抽，闪过黑魔呼啸而来的拳头：“你管这叫门？你是不是对门有啥误解？”
“呃……也是哦。”她尬笑两声，“丫习惯了，门在能量视野里也就是分割连接稳定空间的……”
“稳定空间？或许能躲……先探一下吧。”我急中生智，从戒指里捞出一块猪肉，反手给糊上浮空奥术重力奥术探知奥术，扬起铁杖冲着门猛地拍飞。
结果过了一会儿，啥动静也没有，视野都没传回来，只有我依旧苦苦躲避着哪哪都是的黑魔——等会，我咋感觉越来越轻了？
“带师，自信点，就是轻了。”
加百列有些哭笑不得，“那个门似乎还有能量标记的功能，感知中那个蓝线看见没？你放的奥术，它根据这个开着力场把咱往里吸呢……”
……我脑子一抽换什么战术，剧情需要吗？！
没过一会儿，在黑魔嘶吼与炮火交响中，一个小小的光点飞快升入夜空，又消失不见，没人听见他高达120分贝的“叹息”……
“呕——”
江天扶着一面墙壁，面色苍白的几乎可以照亮这片黑暗。
“十七圈……呕，整整搁里面转了十七圈啊……”
“是啊，这个‘门’本身就是涡旋构造。”加百列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都快有重音了，“你丫跟被吸进抽水马桶里似的，啧啧。”
没再怼回去，我敛住声息，于一片黑暗中摸索着石壁缓缓行进。
“瞧瞧到底是谁丢的猪肉？”
一个清亮女声突然传来，随之响起一阵激越的古琴声，不断碰撞墙壁又快速折返，荡起无数叠合回音，与此同时，头顶四周一团团紫黑火焰渐渐燃起，用它们阴沉的光填满整个空间……所以是声控灯？
这时才能看清，这是个柱形山洞，我就站在最底部，四周弯曲着的石壁十分光滑，抬眼望去，竟看不见顶端。
“啊，原来是闯门人阁下，一直抬头看天可不礼貌。”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女人在中心处，一头紫黑长发倾泻而下，肆意于地面铺展，她双手轻轻按住琴弦，缓缓站起，又欠了欠身：“小女子单名幽，还恕有失远迎了。”
“江天，丫小心点儿，这人身上有很强势的负面气息。”
——负面气息？好，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皱紧眉头：“幽？你是……”
“嘘——”
她将纤长手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打断了我：“虽然小女子正是第三四文明原初之负面，傲慢之位，可千万不要说出来啊，不然小女子真的会发怒的。”
……你自己不已经说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