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卢卡斯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再次转过了身:“还有什么事吗?”
“关于她的事……”
“你是说杀害[黑鸢尾]的凶手?”
阿比盖尔垂下了双目，这个话题对她来说过于沉重:“那个时候我也在场……我想，我心里也会有愧疚。”
“我会帮忙的，党派对于一位内部成员的突然死亡也一直耿耿于怀。”黑鸢尾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信封。
“虽说你很可能并不相信，但我党的一支活动支部在黑鸢尾失踪的第二日被军队抄查，组织的特派调函已经发布给我了，所以这件事我不得不管。”
“谢谢你的理解……”紫罗兰没有看那张信封，她的神情显得比平日更加苍白，也更像仿佛随时就会支离破碎的琉璃。
“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带来，帮我照顾好姐姐。”
卢卡斯这次没有再回头，他的内心仍存有温暖。他唯一的家人，他的姐姐，在曾经无数灾难前挺身而出的“勇士”。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没有叫马车，更何况马车根本无法进入这种狭窄的小径。
调遣信中并没有写多少字，只是用几个最简单的字符粗略地给出了行动指示以及地点，也算是一种简单的防泄密手段。
据他所知，上一任[黑鸢尾]失踪前的最后地点，戈洛萨克最泥泞，腐败，肮脏的地方，克罗伯特地下换水口。
这里位于城郊附近，靠近大墓地，整座城市生产的废物都被不间断地遗弃在那里，包括赫菲斯托斯所生产的大量废水。
卢卡斯想不通，一位火铳射击的高手是怎么被当地游荡的暴民所杀的，事有蹊跷，此行他也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谨慎。
换水口唯一比较庞大的势力是一家生产私人加工术式核芯的走私工厂，但毕竟技术有限，生产出的核芯连c级的水平都达不到，在城内是没有市场可言的。
这些劣质产品主要的走向是边境部分战乱区域，主要的买主是土匪强盗一类。
和对方讲道理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贯彻正义的守法公民卢卡斯选择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找一个人问问。
“嘭——”
火铳喷出耀眼的火光，一颗保持着惊骇恐惧神情的头颅被一颗子弹当场打碎，犹如一颗从五楼摔下的西瓜，白色，红色与黄色的粘稠液体泼洒在地面上。
那具无头尸体抽搐几下，无力地向后倒去。
“你——你——”加工厂门前的打手显然被吓傻了，他瘫坐在地上，双腿如得了癫痫一样剧烈地抖动，身下的裤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从看到那个带黑色水兵帽男人不到一支烟的时间，身边两个弟兄的脑袋已经被那把威力吓人的短铳打得支离破碎。
这位仅剩下的打手身上还沾着从尸体上溅射出的脑浆之类黏液。
他已经吓破胆了，哪里知道自己身后的走私工厂在哪里招惹了这样一个见人就杀的疯子，而且手段极其残暴。
“一个月前，有位从上方街区来的女性，你认识她吗?”
“不……不……”
“咔吧……”
打手的眼睛葛然睁大，里面布满了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卢卡斯将他的一节指骨硬生生地掰断了，可偏偏自己的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从某种蜘蛛中提取的生物毒素，不但会让人失去语言功能，而且中毒者的神经会在十分钟内逐渐枯萎，你知道我不想浪费时间。”卢卡斯将沾了黑色液体的刀片收回盒子中。
“现在你可以好好回忆一下了，如果想好了的话就点头。”
打手愣了片刻，接着疯狂地点头。他只是被雇佣的亡命徒，本身对雇主也没什么感情，不可能为了保守什么而献出生命。
“那我只需要问一个问题，你到底见没见过她?”卢卡斯拿出一张照片，在打手眼前晃了晃。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再次点起了头。
“嘭——”
卢卡斯的铳口飘起一缕灰烟，打手在撒谎，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浪费时间了。
[黑鸢尾]没来过这里?
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的推测有误，凶手根本就跟加工厂没有关系，在这里案发只是一个幌子?
“……”卢卡斯抬起靴子，将三具尸体踹进下水道中，顺着恶臭的污水一起流走了。
看来要想办法找一些帮助，这些扑朔迷离的事情，也许有些人比自己要更加清楚。
“休斯?该死……你是刚从垃圾堆里打了个滚吗?”
戴着酒红色牛仔帽的男人捂着鼻子，自觉与卢卡斯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虽说这里不是高档餐厅，但叫我出来之前你起码打理一下个人卫生啊”
“你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汤普森。”卢卡斯毫不客气地坐在男人对面:“香水借我用一下。”
“你刚去了换水口?找走私犯的麻烦，如果是真的，那我确实要鄙视你一番了。”汤普森递给卢卡斯一罐半掌大小的香水瓶
“省着点用，七十科隆一瓶。”——他小声嘀咕着，看得出内心里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大方。
“……”卢卡斯一时无言以对，从结果和过程来看，汤普森说的也并非错误。
“你不会要我帮忙去装一车连军火商都不稀罕收购的残次品核芯吧……”男人见卢卡斯不说话了，表情仿佛听到马戏团里的猴子开口说话一样精彩。
“人就算再饿也不会和流浪狗抢吃的，倒是你们这种热衷于干这种事的人，巴不得在我身上找一点平衡感。”
“呵呵……”汤普森被嘲讽了也不生气，他深知这位损友的品性。
“说吧，有什么正事”玩笑与打趣结束，男人难得一见地露出严肃的表情。
“这个人。”卢卡斯将照片递给汤普森。
“一个月前于换水口附近失踪，根据现场遗存和失联时间，初步推测已经遇难。”
看着照片上的人，汤普森吹了个口哨:“你爱人?”
“同事。”
“哈，开个玩笑，你要是能找到夫人我就朝自己的脑袋和心脏各开一枪。”
“帮我留意一下，我相信赏金猎人的信息渠道。”
“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