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云醒了，她扶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总觉得脑子里面一片乱糟糟的，许多东西混杂成一片，叫人分辨不清。
明明是好好睡了一觉，结果反而还要觉得疲惫些。
“世一姐，该起身了。”她边打哈欠边说着，准备去洗漱。
诸葛涟羽揉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又晃了晃，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点困惑，“昨夜，霖云你有没有做梦？”
“做梦？”霖云探出来半个脑袋，“好像是有的，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脑子里塞了许多东西，但是就起身的感觉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梦。”
诸葛涟羽点头，然后就没说什么。
这间上房里有一个小灶台，精致但不实用，可现在已经不是实不实用的问题了，这两个人都完全没有一点做饭的经验。
“你不会热饭？”
“我不会热饭。”
“那你平时怎么吃饭的。”
“有人给我送过来。”
“那你能用灵力热饭吗？”
“也得我会啊。”
霖云望着眼前的饭菜，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那瓶没喝完的白酒，“世一姐平时也喝酒吗？”
诸葛涟羽低下了身子，平视酒杯，“不喝，但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动作就做得很自然，话也是就这么说出口了，我从来都不沾酒的。”随后又补了一句，“烟草和勾栏女子也是不沾的。”
“世一姐不该去找男子吗？”霖云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最后半句。
诸葛涟羽回头看着她，“男子？”随后摇了摇头。
“诶？”霖云睁大了眼睛，开始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难不成世一兄其实上是男儿身然后假扮作女子相吗？”
“别摸，是真的。”诸葛涟羽抓住了霖云乱动的小手，然后皱起了眉头，“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昨天我的思想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如同有人在潜移默化之间修改了我的认知。”
“认知？”霖云一下子想起来了昨天在酒楼前的不对，低头看去，果然还是红色的婚裙，“世一姐，你能看到我身上穿的婚裙吗？”
“婚裙？”诸葛涟羽点头，“当然能看到……你为什么会穿着婚裙出门。”
那眼神绝对是把她当变态了吧。
“可是我出门时穿的是青衣啊，而且昨日里你摘了胸前的红花放到床上也没印象了？”
“红花，”诸葛涟羽说着，突然飞奔回床边，翻开了褥上丝衾，一朵红花就靠在床角处，看着那朵红花，她的表情明显阴沉了许多，“你还有没有别的衣裳？”
霖云摇头。
“那穿我的。”诸葛涟羽直接从乾坤囊中甩出来一件白色道袍，“快些换上，换完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霖云连忙接住道袍，“内衣也要换吗？”
“都换上！”又甩出来一件内衣。
接过衣服的霖云只好跑到隔壁房换衣服了，诸葛涟羽还是看着那朵红花，她就知道，这阴面哪里会有表象那么简单，扶额，突然间，诸葛涟羽有一种被谁注视着的感觉。
她环顾四周，放出灵力，但是无人，但是地面上突然多出了一个破旧的瓷碗。
“这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诸葛涟羽看着瓷碗，但是不敢动。
“儿子呀……你被那女鬼撞了身了。”
诸葛涟羽能听到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是那碗在说话？
“这女鬼啊，可恨哩，不仅要吞了你的魂，还要戴了你的脸，你看呐，多吓人啊，听真人的，吃了丹药，女鬼就去啦，真人可是神人啊。”
声音慈祥平缓，像是在安抚着谁一样，诸葛涟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感受到一股疼痛，被谁用手强行打开了牙门，舌头拉直，可以直接看到喉腔。
“你不是阮韵……我不是秦怀德……你不是阮韵……我不是秦怀德……”
奇怪的是，她还能说出话来。
“世一姐！世一姐！”
诸葛涟羽如同突然落水了一样，全身都一下子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咳着，像是要把肺给喘出来。
“世一姐，你刚才就一个人在那里发怔念叨着什么，阮韵和秦怀德是谁啊。”刚换完衣服的霖云有些担心地问，毕竟刚才对方就是一副癫子模样。
诸葛涟羽挣扎着爬起来，“我也得换身衣服，这地方可比阳面危险多了。”
……
外面依旧是大太阳，晴朗得很，想起来，还没见过这里天黑的样子。
“昨天睡时也是太阳天吧，到底是睡久了还是睡少了啊。”霖云看着太阳有些奇怪，“这地方时间也不知。”
诸葛涟羽看着周围过往的人流，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涌出来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我刚去找小二问了一下道观和寺庙。”说着，她就已经回了酒楼。
霖云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去这两个地方，但是没问，对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两人找了个油壁车，谈了好了价钱，一点一点朝着大青山去了。
“我可没记得昨日里接待过这两位漂亮道长啊。”店里小二挠着头说着，旁边敲算盘的撇了他一眼。
“你平日里接那么多客，还能把所有鬼的脸都记住？”
“你是不知道那位道长有多漂亮，绝对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那种！”
“切，再漂亮啊，现在不也是死了，粉红骷髅罢了。”敲算盘的哼了一声，模样突然变成了一具白骨骷髅，然后又马上变了回来。
“也是，不然又哪里能让我见着呢。”小二叹了口气，又马上去接客了，“呦！阮老爷子别来无恙啊！”
……
“这家伙绝对多收了价钱。”诸葛涟羽看着远去的油壁车有些不满，她原本以为大青山离市都要隔了挺远，结果这山就在都里。
大青山不大也不青，实际上也就是个小山坡。
“这里来得人挺多啊。”只是在山脚下，霖云就看见了许多人影，“香火旺盛呢。”
诸葛涟羽边走边说着，“旺盛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是说明灵验吗？”霖云连忙跟上。
“呵，”诸葛涟羽的口语中突然带上了一点嘲弄，回头看向对方，“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佛啊？”
霖云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句是自嘲，没有其他意思，别往心里去。”
说着，她又往前跨了许多步。
到寺庙了。
这里其实排队找道长解惑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毕竟不会真的有人把道士当成医生。”诸葛涟羽在旁边嘟囔着。
霖云点头，但是她其实更好奇的是为什么道士要在寺庙里面除魔，这简直充满了一种阴阳怪气的意味。
那些和尚还真不生气，不愧是出家的，脾气可真好。
“施主。”一位在旁边扫着落叶的老和尚抬头看到了两人，突然开口。
“方丈，有什么事？”
老和尚先是开口，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话来，“天已黑了，下山还小心磕碰。”
霖云抬头，才发现天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多谢方丈提醒。”
诸葛涟羽只是一直都盯着和尚。
“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