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面郁郁葱葱,静的出奇。
似乎这里唯一能够干涉的就只有这两个男人与阳光。
脚步声,呼吸声,说话声处在了奇妙的位置,仿佛不是有主观意识而产生的,而是自然就存在于那里,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
这里是村子前方的森林。
“呐呐,我说,我们都已经走了多久啊。”
“大概五天了。”
“啊,这么小的一个林子你是怎么走五天啊还没走出来的啊。”
“你不是村子的村民吗,你怎么不知道怎么走啊。”
“谁说我是村民了啊,我只是流浪到那个村子而已,单纯地想找点乐子,然后我就到处旅行罢了。”
桑和独我自从上次来这个森林,已经过去5天了。
“我去,再不走出去我就要饿死了,欸,你不是会冒火吗,干脆直接把这个林子烧掉不就行了吗。”独我喘着大气说。
“你是不是笨蛋啊,把森林烧了,会窒息的呐。”
“嘛,那还是我来找一找路吧”
语音刚落,独我抬起头,将一颗眼球从眼眶中竖直射到天空中。
“唔...好!我们里出口不远了,来,走这边。”
眼珠回到了眼框中。
真是有点犯恶心啊,不过管不上那么多了,好用就行。
桑于是跟着独我走,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当时带独我一起上路是个正确的选择。
“喂喂,我说啊,这不都第三天了,还没走到吗,要不是这几天啃了点树皮,我们早饿死了。”这是桑和独我进入森林的第8天了,森林还没有穷尽的样子。
“唔...确实有点奇怪,我之前看的时候明明撑死只要走半天就可以走出去了啊。”独我歪了歪脑袋,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呃呃,你那眼睛真的没事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脑子不好啊。”
“什么话!不骗你说,我的大脑开发已经到了百分之一百,也就是说,我可以操控身体的每一个原子,我的大脑可是相当灵光的唷。”
“好好好,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还没走出去吗?”桑没好气的说。
“额,我再看看。”
独我又重新发射了一次眼球,接着愣在了原地。
“我草。”独我吞了口口水,“我们旁别现在还是那个破村子。”
太阳落山了,宣告这一天的结束,而桑站在了原地。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
起初桑不能结束一直在原地打转的事实,一直主张是独我脑子坏掉了,桑白天疯了一样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他试着做记号,但是植物生长仿佛崩坏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到了原本的样子。
桑开始接受了一直在原处打转的事实。
“妈的,这还是那个村长的命运吗,该死该死该死。”桑一边骂着,一边释放火焰。
森林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烧起来,火没造成多大伤害。
“喂喂喂,别把我给烧到了啊,原来大脑只开发到百分之五的人竟然这么蠢。”独我一边躲着火焰一边说。
“闭嘴!”火焰朝着独我直直的射去,命中要害.....骗人的啦。
独我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柔韧度将身体拧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这个攻击。
“喂喂喂,拿我出气也出不去的呀。”独我大叫着。
“话说,自从进了这个森林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是我们发出的声音。”
桑逐渐恢复了冷静,“没有。”桑冷冷道。
“确实没有,这个森林里面恐怕除了我们两个就没有动物或者人类存在了。”
“恐怕,进到森林里面的活物,全死了。”
桑咽了口口水。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洒在森林中。
桑和独我躺在草坪上。
“我说,你为什么当时跟着我啊。”
“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一个乐子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我就跟着你走,就是什么,电影主角你可知道?在我眼里面,你就是个电影主角,而我是捧着爆米花的观众,你在表演,我就在旁边看。”
“.....”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要去干嘛,喂喂,主角,你去首都干什么啊?”
“....杀人,放火,抢劫。”
“哄哄,单纯的反社会啊。”
“.....你要是妨碍我,我也会一块烧了你的。”
“谁要妨碍你了啊,这个社会变成什么样我才不管哩。”
彼此无言,陷入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阵阵哭声,是比悲伤更加悲伤的哭声。
“独我,是你在哭吗?”
“是我....才怪呢,我早就忘了怎么哭了。”
森林中出现了声音,这是植物生长的声音,脚边的小草瞬间便长的有一人高。
森林沸腾了,森林舞动着,森林陷入疯狂。
四周的树木越来越粗,将桑中间的这边草地挤得越来越小。
再这样下去,会被挤成肉酱的。
独我呢?回过头,看到独我也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妈的,再这样下去我也会死的!”
说着独我边向桑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脸。
“那么,就此别过吧,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说完,独我便化作一滩液体,从缝隙中流了出去。
人的身体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水做的。
没空管他了,桑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被树干挤得喘不过气来了。
数秒后,绿色森林里面冒出了火光。
“呜呜呜呜......”森林深处的哭声越来越大。
桑别无选择,只能向森林深处奔去。
这里是月夜,这里是森林,身上冒火的男人正在被追杀,而追杀他的,是这个森林。
树木和草疯了般生长,并且越长越快。
哭声越来越大,桑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也泛起泪光,这是世上最催泪的哭声,但在其中,也是桑所感到熟悉的存在,是什么感到熟悉呢,是这莫大的痛苦,还是音色,还是在其中的什么。无所谓,桑顾不上抹去眼角的泪水,只能继续奔跑。
自己是为了什么奔跑,好像是因为不得不跑起来,但是自己的方向到底是什么呢,桑不明白自己奔跑的意义,自己到底为什么拼命奔跑,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桑不明白,也无暇明白。
里哭声越近,植物长的就越快,何时开始,草的生长速度如子弹般迅速,草尖如同利刃般锋利。
桑的不断躲闪,但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这是枪林弹雨,这是刀锋火海,刀刃在舞动,桑在刀尖上舞动,在战场中绽放。
就在前方,哭声的源泉。
桑冲了出去。
这是一片柔软的草坪,,如羽绒般柔软,走起来却如同岩石般坚硬。草坪中没有树,月光没受到阻碍,抚摸着这片空间。
如同湖中孤岛,又如世外桃源,月光笼罩为其增添梦幻色彩。
一个少女睡在草坪中间,似天使一般在如梦似幻的宫殿中沉睡,这里便是公主的闺房。
一切显得如此融洽且神圣,唯一突兀的,便是浑身是血的桑了。
桑站在了原地,没有在往前迈出一步,可能是不愿打扰沉睡的公主,也可能是不愿破坏这神圣的氛围。不过,男人的眼角无声地留下眼泪。
少女的容貌与桑死去的妻子月湾一模一样,并非死去时候的月湾,而是十六岁那年的月湾,桑十一岁那年的月湾。
沉睡的时候呼吸声都与月湾一摸一样,可爱中又带着些许可怜。
桑又害怕,又悲伤,又欣喜,又痛苦,始终没敢迈出一步。
哭声是何时停止的呢?那悲伤至极的哭声,给予桑奔跑方向的哭声,是在进入草坪的时候停止的,还是在更早之前,亦或是从未有过?
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瞬或是一年,亦或是永久,此时都失去了意义。桑不关心,他只知道,月夜仍未过去,太阳还没升起。
少女醒了,醒的毫无征兆,如同从未沉睡一般。
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月,森林,草地,和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这不是月湾,绿色的眼眸不是月湾,月湾是赤红色的眼。
桑踏足了这片草坪。
“你是这个森林的主人吗?”桑走向少女轻声说。
少女歪了歪头,表达自己的不解。
“我是说,是不是你让我们一直原地打转的?”桑再次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
桑看着少女,少女看着森林。
“森林在跳舞。”少女说到,“森林,孤独,一直一个人在跳舞。没有朋友。”
“跳舞,我看那是在发疯,看我浑身的血便是。”
“你吓到她了,她害怕,你的火。”少女脸贴近,“你的身上,好热,会烫伤她。”
“火?”桑想起了那个村长阿尔凡斯的话。
“你的火焰太过外显,将靠近你的人灼烧。”
少女的眼眸中有着月的柔美,但其中多了一丝空洞。
“走吧,不能一直在这里吧?我们一起走吧。”桑牵起少女的手。
少女手温似润玉,手心的冷意通过手心传至桑的心扉。
这里不是雨夜的废墟,而是月夜的森林。
桑和少女,走出了这边草坪。
桑的火,在少女身旁竟然熄灭了。
她究竟是谁。
森林很美,没有植物继续疯长,两个人在其中走着,发出同属于自己与森林的声音。
大概十分钟,森林便走到了尽头。
月夜也落幕了,太阳升起,照亮这片森林本来的模样。
这里是一片墓地,根本不是什么森林。
这里是座孤独的森林,只有日与月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