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再多打扰一下。”
“没事没事，你不嫌弃就好。”
故郁客套地招呼，转身进了只能容下下一个人的厨房，系好沾着油污的围裙。
有些后悔，出于礼貌的挽留，没注意自己那不是很拿得出手的厨艺。
他认真地控制好油盐用量，做的都是些比较拿手的菜色，小心翼翼，用量没了平时的抠搜，想尽可能不让等下的场面太难堪。
背后那股让他心里发痒的视线好像一直没停过，总感觉洛茗在盯着，可一抬头，窗户反射的她正在看书。
不能沾上自作多情的嫌疑，故郁把这当作错觉，集中注意对付好锅里的饭菜。
家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待客之道不能将就，万幸有几块破费买的肉，这顿饭不至于太过寒碜。
十多分钟后三盘菜上了桌，故郁盛好两碗米饭出来，一碗放到洛茗面前，饭上插着筷子。
女孩没动，还在看课本，专注时的她有股惊心动魄的美，仪态端雅漂亮，能触动人心里赞叹。
“吃饭了，厨艺不怎么样，还请见谅。”
故郁有些不好意思，对咸淡控制不太自信。
“没关系。”洛茗收了书，夹菜尝了尝，有点咸，不算难吃。
故郁平日里都舍不得放太多油盐，这次一激动又倒多了。
“还不错，故郁你还挺会做饭的嘛。”
“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本来还怕太难吃要丢人。”
故郁也不避讳，大方说了自己原本的担忧，他对洛茗竭尽坦诚，女孩那股包容与温和让他没想去隐瞒什么。
餐桌上又静了下来，洛茗细嚼慢咽，故郁也跟着收敛了平时的不修边幅，吃的慢条斯理。
学校里最好看的女生来家里做客，吃饭，足以激活每一个青春期男生的悸动，加速心跳，故郁也是一样，但那股动乱的心思似乎不只出自于此。
他不明所以，这让他难静下来的异样很模糊，也找不到来源，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目光咬住，他在明，她在暗。
低头夹菜的时候偷偷看了眼洛茗，她是这间屋子唯一的不同，可又没有任何异样出自于她的迹象。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的吗？”洛茗吃完，停了筷，忽然抬起头问。
“是啊，我都习惯自己的厨艺了，吃得下去就行。”
“那…要不我教教你？我对做饭还挺有自信的，教教你应该够。”
这善意突然又合理，不偏不倚地问到故郁，让他愣了下，想想还是委婉拒绝，“谢谢好意，下次有空再说吧。”
“好，那你需要了再叫我。”
“嗯。”故郁点点头，看到洛茗碗空了，“要再添一碗吗？”
“不用，我吃饱了。”
故郁也咽下了碗里最后一口饭，正好吃完，他食量同样小，放下筷子，扫了眼桌面。
饭菜剩了些，可以留到晚上，把晚饭也对付掉。
“我来洗碗吧。”洛茗伸过手，要拿他面前的空碗。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我来就行。”
故郁收走碗筷，给剩菜贴了保鲜膜，进厨房洗碗。
透明的水流冰凉，滑过手背，落进指间，最后带着油渍掉到水池里。
很熟练，生活逼他早早学会各样家务，这双骨线分明的手碰过各种脏东西，偶尔会长茧，破皮出血。
等他出来的时候洛茗已经帮忙收好了桌面，饭粒油渍擦掉，书本整齐收好。
“那我先走了，下次要帮忙补习可以和我说。”
“好好，谢谢你了。”故郁擦干手，看她出了门，跟上两三步，“要不我送送你吧。”
“不用，这路挺好走的，我都认得。”
洛茗对他挥挥手，转过头走下楼梯，身影在转角处消失。
真配得上那样好的人缘啊，仅仅因为一点不远不近的友谊就可以对他这样的人表露那么多善意，还不过界，正正好好，让人心里舒服。
拉过门，正要关上，故郁看到对门严实地关着，黑色的门扉贴满广告，春联残缺脱落。
记得已经快十年没人来住过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留下那间空荡荡的屋子，仿佛与世隔绝，等着被时间吞掉，化为废墟。
门关上，回了房间，身子泛着疲倦，故郁倒在床上，闭眼，要补断了许久的午睡。
晚上打工，学校里午睡的时间都被牺牲去做作业，这段休息便一直缺着，今天才有机会补上。
他睡得安稳，那股羽毛一样拨动内心的异常似乎消失了，和洛茗一起离开，也给她加了嫌疑。
故郁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若有若无地戏弄他，缥缈得像是空气里的尘埃，让他稳不住。
矛头指向洛茗，可没有证据，也没理由，更何况她表现出那种种善意，显然真正把自己当了朋友，这么揣度人家极为失礼。
抛开胡思乱想，意识昏沉下去，故郁感觉到快要睡着了。
手机的提示音打了他的休憩，有些烦躁地拿出来按亮屏幕，看到消息是班级群，班长发的，艾特全体。
“下周三篮球赛，给高三放松，我们也能参加，有想法的私聊找我报名，到学校里找我也可以，大家积极参与！”
接着便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大都是男生，在互相开玩笑，推自己的好朋友上去。
和故郁没什么关系的活动，他很少参加，篮球打的也一般，几次体育课上场都是凑人数。
按灭屏幕，手机放到一边刚要睡，又一声提示把他吵醒。
陈扬，他的损友同桌，艾特他，把他推进话题，几个熟识的男生也跟着开玩笑吹捧。
“故郁看着是挺合适的，他本人有这个想法吗？”
这是班长荷妤的消息，给了赞同，让他更难推脱。
“是啊是啊，故郁那么帅，到时候一展风采，不得给我们班涨足脸。”
“故郁平时叫他很少拒绝，球技也不算差，肯定没问题。”
“班长你就直接给他报上去，他肯定没意见。”
……乱七八糟地互相捧，这是男生遇上活动损朋友常用的方式，他倒霉地成了话题中心。
“真的吗？@故郁，那我报上去了？”
“报报报，没事的，班长，到时候他不去我们也给他推上去。”
故郁按动屏幕，发出了自己的意见，“机会先给其他同学吧，可以的话，我们班凑不齐人了再叫我。”
“行，那先记下，其他同学呢，还有要去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