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故郁几番嚅嗫，话在脑子里理不清楚，他没太在意这里面的卫生问题，扰动他的是类似于间接接吻的羞涩，少年青涩的心理对此总是敏感。
回想那些记忆不清的时光，他记得的事件不算多，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他与千歆姐很亲近，女孩对也他很好，仿佛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看待。
他确信幼时的自己没对云千歆抱过多余的想法，只知道这个姐姐漂亮，温柔，懂得很多，做饭很好吃。他很喜欢，单纯地喜欢，不掺任何多余的想法。
然而如今他已经快十把岁了，褪去大半青涩，临近成年，有了男女之别的观念，有了授受不亲的自觉。
“我没吃几口。”
云千歆看着男孩脸上表情茫然，没有动筷，发觉他内心也已经长大，懂得保持异性间的距离，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还是说小郁嫌弃姐姐呢？”
她藏着戾气，依旧笑得温婉，玩笑的话步步紧逼。不听话，那就再好好教会他。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故郁拿起碗，吞咽着饭菜，碗里的饭和刚刚分明尝不出区别，心理作用却在一直干扰他，在一直重复—那是千歆姐刚刚吃过的。
最后还是把碗里的饭扒干净了，看着桌上没吃完的菜，还有自己和云千歆面前的空碗，说道，“吃饱了，我来洗碗吧。”
“先不急。”云千歆笑了笑，还是那样直直地盯着故郁，“先和姐姐聊聊天嘛，这么多年没见…小郁长大了呢。”
“嗯，千歆姐也是，更漂亮了。”
这是实话，记忆中的云千歆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大，和洛茗很像，温和，漂亮，又青稚，有青春少女的美好，却少了如今这成熟女性的端庄温韵。
“那小郁有没有想姐姐呢？”
“当然想过，千歆姐当时不辞而别，我难过了好一阵。”
“这样啊，对不起啊。”她侧着修长的颈，细长顺滑的头发垂着，耷拉在肩上，“当时…我父亲去世了，家里通知我去处理后事。”
故郁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下，他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啦，又不是小郁的错。”云千歆又摸了摸故郁的头，她很喜欢男孩这乖巧的模样，或者说…他本就该是这样。
“千歆姐家里情况还好吗？”
“现在是好起来了，也没人管得到我。小郁呢，怎么没见到叔叔啊？”
“父亲他…几年前去世了。”
故郁低着头，垂着眼，声音变得很轻。
他其实早就从悲痛走出来，习惯了离开长辈庇佑的生活，只是再见到云千歆，过去的一切又仿佛事无巨细地重现，包括父亲苍老的脸。
“对不起啊，姐姐提到了伤心事。”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刚刚千歆姐不是都还让我不用道歉的嘛。”
“也是呢。”千歆姐重新带上长辈溺爱般的浅笑，“小郁现在是在读高三？”
“嗯，明年就毕业了。”
“那…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小郁长这么好看了，应该有不少漂亮女生围着转吧？”
“没有没有，只有两三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喜欢的女孩子也没有吗？”云千歆侧着脸，细密的眼睫往下晃，眼底盛满笑意，玩笑似的话里藏着刀子。
故郁其实第一想到的了洛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忽然就浮现出那张惊艳的脸，可能他真的喜欢上洛茗了，只是自己一直在否定，不敢承认，也不敢主动靠近。
“没…没有吧。”
“真的吗？怎么这么不确定？小郁是不是想到了哪个女孩子？”
“不是，我没想……”故郁继续否认，意识到了自己这谎撒得破绽百出，手里捏着衣角，满是汗。
“好啦好啦，姐姐相信小郁，明年就高考了，是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云千歆收起碗，站起来，看故郁想要帮忙，挥挥手让他坐好。
“姐姐自己来就行，小郁又上学又打工，肯定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故郁没再推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拎起塑料袋，“那我先走了，千歆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隔壁叫我。”
“嗯嗯，我会的。”
她把碗放进水池，听见背后房门开关的声响，脸上的笑意顷刻间破碎，蔓延出刺骨的冰冷。
……
九点五十三，故郁坐在床边，夜晚的冷风剐蹭着窗户，零星灯火在眼中隐隐现现，坏了空调的房间异常得冷。
与云千歆的重逢完全是意料之外，这时间点仿佛受了命运的安排，在他成年，毕业的之际，即将离开之时，突然得就和她当初离开时一样。
故郁曾经遗憾过云千歆不辞而别地离开，他想为对方给予的温柔说声谢谢都来不及，好在如今她回来了，遗憾有了弥补的机会。
咚咚咚
耳边响起和缓的敲门声，故郁走出房间，开了门，云千歆正抱着衣服站在门外，对他笑着，温煦如初春暖风。
“姐姐家里停水了呢，被褥也睡不了了，能不能借小郁这洗个澡，睡一晚？”
“没问题啊，千歆姐睡我房间吧。”故郁侧过身，给云千歆让出进门的空隙。
“谢谢小郁，那就…打扰了。”
“没事的，不打扰。卫生间在那。”故郁指了指墙边的玻璃门，看见云千歆怀里除了衣服没抱其他的东西，“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窗台上，我去给你那条新的毛巾。”
“嗯，谢谢啦。”
云千歆走进卫生间，看着狭小的空间，灯光昏暗，每样东西仿佛都挨着挤在一起，冷风还在里面转悠。
她回过头，对拿站在门外，拿着新的蓝色毛巾的故郁问，“那小郁你睡哪？”
“我睡我爸的房间，有点乱，要收拾一会儿，千歆姐你洗完了就先睡吧。洗衣机有点问题，衣服先放着，这么晚了，明天再洗也可以的。”
故郁把毛巾递过去，拉上不透明的玻璃门，“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我，拖鞋我放外面了。”
“好的，麻烦小郁了。”
“没关系，晚安，千歆姐。”
“嗯，晚安。”
(还没完全好，明天应该差不多了，希望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