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他抱住的那一刻所有的疯狂都停止了，绝望刹那间从洛茗身体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甜得腻人的吻，阳光温热的气息，赶走了一直纠缠着她的冷。
她本想孤注一掷，夺下觊觎已久的珍馐，放弃了人理德道，理智崩坏，行径凶狠肆意，全然不顾后果，原本虽死无憾，此刻却又想活下去了。
因为他，而想活下去。
善后变得无比艰难，洛茗深知昨晚的躁动暴露了太多，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借口，强行掩盖自己的疯执，万幸的是男孩还信任她的美好。
他们向老板请了一天的假，她知道故郁不是爱出门的，更不会放弃周末一天的收入来逛街，这都是因为她，男孩多少还是看出了些什么。
老街长巷，人声熙攘，周末大多数店铺都开着门，行人来来往往，水泥路面上车辆穿行，街边几棵老树枯了枝条，生机衰败。
“家里很多东西都用完了，就打算一次性来买齐，洛茗你要买什么吗？”故郁走在她身旁，看了她一眼。
“我……看看吧。”
故郁在一处小摊前停下，摊主是个清瘦的中年女人，摊上摆着各样好看的装饰，发簪、手镯、戒指、项链……做工精细，材质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样寒酸的摊位上。
“好看吗，小伙子，都是自己家里做的，给你女朋友挑一个？”女人娴熟地和他搭话，不出意外地误认了两人关系。
“嗯……”故郁拿起一个银色的吊坠项链，上面刻着好看的花纹，设计很是巧妙，简单又漂亮。他拿到洛茗面前，给她看，“好看吗？”
“嗯……”洛茗点了点头，她心思不在上面，注意着故郁没有否认女人的误解，这意味什么。
“多少钱？”
“你们是今天第一对客人，就便宜点了，十块就行。”
“好。”
故郁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回过头把项链塞给洛茗。
女孩愣了一下，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清俊的脸上带着暖人的笑意，又有几分在按耐的羞涩。
“送给你，我来给你带上？”
“谢……谢谢。”
故郁拿起项链，走到女孩身后，拨开她秀美的黑发，链条绕过细长雪白的颈子，在颈后连上。
回到洛茗面前，故郁上下欣赏两眼，夸赞道，“很好看啊，我的眼光还挺不错。”
“你是指挑项链的，还是挑女朋友的？”
洛茗戏笑着看他，故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辩解，“开个玩笑嘛，我不该占你便宜。”
“没关系，我不介意。”
“……嗯。”
故郁怔怔地应了一声，和洛茗离开了摊子，侧过眼偷偷打量她的脸色，还是那么温煦平静，似乎真没在放心上。
他看得出来洛茗对自己的举动显露着好感，便有了幻想，大着胆子拉近两人间最后那点距离，女孩的反应却没有证明他的推测，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其实故郁仍旧困惑昨晚的混乱，女孩脸上写着未曾见过的决绝与偏执，从未有过地强吻他，引诱他，让他没法不在意。
就算得不到答案，他还是会胡思乱想。
说是逛街，其实是变相的约会，他明白洛茗必然是遭受了足以让人绝望的疼痛，不愿多说，他能做的便只能是更多地给予她美好与温暖，也满足他爱慕的私心。
“为什么忽然要送我东西啊？”洛茗歪着头，声调暧昧，心知肚明。
“就……感觉和你很配，反正也不贵。”
故郁装作从容地回答，项链不是会出于同情会送出的东西，便撒了个笨拙的谎，好在洛茗没察觉到，亦或是……察觉到了，不想揭穿他。
这个年纪的女孩分明是最爱美的，他见过不少女生已经学着大人的样子化妆打扮，常常叛逆地不穿校服，身上总是自己个性鲜活的漂亮衣服。
可这些他从没在洛茗身上见到过，女孩总是两套洗得发白的校服换来换去，留不下一点化妆品的痕迹，干净，美好，无需粉黛点缀，永远是人群总最好看的一个。
“那谢谢啦，我很喜欢。”
洛茗单纯的眼睛笑弯了弧度，眯成娇小的月牙儿，不见一点媚态，怎么看都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
“你喜欢就好。”
“接下来要去哪？”
“去买衣服吧。”
故郁指着前面略显老旧的批发市场，带洛茗走过去。
这家商场很大，环境说不上好，但还算干净。卖的都是物美价廉的便宜货，见不到动辄几百上千的奢侈品牌，质量合格，价格便宜，故郁以往买东西都是来的这里。
他不太怎么懂挑衣服，照着本能的审美挑选好看难看，眼光倒挺合大众的，没听过有人说他选的丑。
一件青色的女式羽绒服挂在墙上，故郁抬头看了一眼，价格很符合这家老商场的风气，正在打折，是他能接受的价位。
故郁伸手拿了下来，转过身给洛茗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还可以，挺好看的。虽然是女式的，男生穿起来应该也合适。”洛茗看着那厚实的布料，故郁穿上后肯定裹得像个大粽子。
“那就送你啦？”
“送我？为什么……”
“就像你前面不告诉我原因，现在能不能什么都不问，好好收下？”
洛茗低垂的手在犹豫，她第一次看到故郁对自己的隐瞒，这个一眼便可望穿的男孩让她看不透了，“我……不，我不能随便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是你说冷啊，冷就要穿厚点嘛，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而且也不算多贵重，你看打折呢，还挺便宜的，就当是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故郁理所当然地说道，满脸天性的纯然。
他帮洛茗找好了那么多理由，尽可能让她对这这馈赠心安理得，极尽关心，不是单单朋友可以付出的照顾。
“老板，这件这件。”
故郁招呼了一旁整理衣服的店主，付了钱，接过女人装好递过来的购物袋，交到洛茗手中，“买都买了，再拒绝的话，我没法处理的。”
“……好吧，谢谢。”
洛茗轻声道谢，手里袋子被厚大的衣服撑得鼓起来，她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忽然没那么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