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一高保卫处的栏杆上,挂着两件沾染着血渍的校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这都完全不像是一所高中校园该有的气象。
繁杂的下课铃声响起,操场上的同学们谈笑风生。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血腥的一幕。是没注意到吗?又或者说,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某件教室里传来了几声吵闹,在那里,传来了属于赌徒们的狂欢!
“所以,我的选择是……”
白马贵和低头,默默看向手中的麻将牌。
白马贵和的牌型是单吊一张七索,牌河上已经有三张七索打出。换句话说,面前三人的手牌,再加上眼前还剩不多的牌山,加起来也才仅有一枚七索的存在。
和牌的几率太小了。
看到白马贵和被麻衣逼入绝境,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东京人啊?怎么一点赌博的天赋也没有,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这毕竟是学弟第一次接触日本麻将嘛,更何况,坐在他对面的可是麻衣学姐啊!”
“转校来的第一天就被麻衣学姐盯上了吗,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倒霉的。”
坐在人群中央的四人却仿佛置身事外,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面前的牌桌上。
白马贵和对位的女人名叫青山麻衣,看着面前的猎物,麻衣的嘴角扬起了嘲弄的笑。她那双高高的长筒靴踩在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上,用下巴 指着白马贵和的方向说道。
“还有两张牌了,要么点炮,要么让姐姐我海底捞月。不过等待着你的下场都是一样的,新人同学。”
作为班级的绝对的权威,青山麻衣一开口,身后同学们嘈杂的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
“白马贵和,输掉牌局的话,就要乖乖当姐姐当狗哦。”
白马贵和不需要抬头也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只恶魔小萝莉,有着和她外表极不相符的傲慢。
在这所铃兰一高里,学生们所钻研的学问只有一种,那便是赌博的技术。
这也都要拜当下的政治环境所赐,这类赌博院校,或许也是平民学生唯一读得起的贵族学院了。在这里,校方不会在意学生们的身家地位,又或者是哪个政客的私生子或童养媳。
而也正是这样以赌博实力为尊的教室里,才让麻衣有如此狂傲的资本。
“够了麻衣,在麻将开始之前就已经说好了,这次的比试只是为了教学弟基础的日麻规则,并不涉及到学校地位的赌注。你这样的态度,未免有一点太咄咄逼人了吧!”
贵和的身后传来了女生的呵斥,可伴随着青山麻衣的眼皮抬起,教室里的空气重新变得愈发的冰冷。
“武藤兰子,你和谁说好了?谁给你的勇气这样和我说话的?”
麻衣脸上的狐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冰冷。她的目光朝着站在白马贵和身后的女人方向看去,那双眼睛像是在宣誓着自己王者的地位。
可站在白马贵和身后的武藤兰子瞬间打了个冷颤。
从麻衣的眼中,兰子看到了货真价实的杀意!
真是像猛兽一样的气势啊,不说对面的是自己这样温顺的小女生,就算是换上一头活生生的公牛,也会在这股气势下拜服吧?
真不愧是一年E班的麻将第一人,号称雀姬的班长,青山麻衣!
白马贵和却只是在心底笑了笑。
这样种可爱的小女人,就算是气势再盛,也不过是只愤怒的小母猫罢了。
青山麻衣的眼中充满了玩味,她用余光看向白马贵和。但在贵和的眼中,麻衣却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白马贵和这个家伙,即使是到了山穷水尽的的境地,也依旧在打量着自己的动作。
这家伙,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虚张声势,并没有听牌?
牌山里只剩下了两张麻将,青山麻衣的手中并没有听牌,而白马贵和却依然保持着门清的姿态。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贵和是有听牌的机会,但是在计算着因为听牌而给自己点炮所要承担的风险。
在日本麻将的规则当中,如果牌局到最后都没有人和牌,便视为流局。
在流局的情况下,所有手牌没有上听的玩家,需要向所有手牌上听的玩家支付一定的游戏点数。如果所有玩家都没有上听的情况下,就不需要进行游戏点数的交换。
青山麻衣的眼神飘向了左右两侧的两个牌搭子,二人私下里都是麻衣的心腹,麻衣早使了眼神,勒令两人不要进行听牌。
只要继续朝着白马贵和的方向施压,自己就能保住连庄,在下一局比赛里,青山麻衣将会榨干白马贵和的最后两根点棒!
青山麻衣的嘴角泛起了轻蔑的笑,区区一个新人,怎么可能看透身为雀姬的自己?
“记得我们的赌局吗兰子同学?如果能在一轮游戏中赢掉你的所有点棒,要么是你,要么是贵和学弟,总有一个人要在今天成为本小姐的狗。”
麻衣的脚下突然发力,她的身下却传来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麻衣的脚下踩着的,正是同班里的另外一个男同学。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和麻衣的牌局当中输掉了作为人的尊严。
人群中爆发气了一阵笑声,在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对同学情分的怜悯,有的只是对弱者肆意蹂躏的轻狂。
“这家伙真是疯了,竟然敢在赌局当中挑战雀姬,这下子总算把做人的尊严都输掉了。”
“如果输掉了赌局的话,等待着武藤兰子和白马贵和的,也会是同样的下场吧?”
“那是当然喽,一贯正经的兰子小姐要成为麻衣的狗吗?只是想想都觉得刺激呢。”
听到身后的起哄声,麻衣的脸上再次勾勒起弧度。
这便是她向白马贵和施压的方式。在这种迫切的压力下,像对面这样温顺的小男生,是绝对会丢掉自己的听牌的。
但是这家伙为什么还不行动呢?
麻衣的心中做着盘算,
“如果白马贵和放弃掉听牌,转而进行防守的话,或许还可以期待一下本次牌局流局。在他的视角里,流局的情况下只需要向自己支付一根点棒,他依旧有一根点棒的机会将牌局拖入下局。怎么算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这家伙究竟是在等什么呢……”
青山麻衣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白马贵和,纵然心底里百般算计,但她眼底的狠辣却没有丝毫的褪色。
“难道说,这家伙在担心两个牌搭子同样存在听牌的行为吗?这家伙可真是够蠢的,无论怎么看,他们两个人都完全没有可以和牌的迹象吧?”
麻衣在心底暗道一声不妙。
在日麻的规则当中,如果牌局流局,没有听牌的玩家需要向每一名听牌的玩家支付一根点棒。
在白马贵和的视角里,如果他错误地判断了两名牌搭子同样摸到了一副听牌,贵和就要像两到三名玩家支付点棒。贵和的点棒只剩下了两根,换句话来说,不需要将牌局拖入下局,这局将要流局的麻将便足够将贵和和兰子拖入地狱!
该死,有时候给出的压迫感太强,也同样是一件坏事啊。
注意到这一点的麻衣连忙给两名牌搭子使起了眼色。
“今天真是不走运啊,根本摸不到想要的牌嘛……”
“就算竭尽全力,在牌局结束之前也只能摸到一副三向听的麻将。面对着青山麻衣学姐,感觉自己的所有运气都被抽干了呢。”
接受到了青山麻衣的暗示,两名牌搭子连忙垂头丧气。动作虽然稍显刻意,但再结合他们面前打出的牌河的话,就算是刚入门麻将的新手也完全可以了解,两人根本没有听牌的迹象。
“来吧贵和,我已经打消了你最后的顾虑。下面,请将那副听牌拆碎,然后落入本小姐的深渊里吧!”
纵然心底狂笑,但青山麻衣的神色不改。被冠以雀姬之名的她,从不会在任何赌局里暴露自己的心思。
可麻衣并不知道的是,自己那险恶的用心,已经被宝马贵和看透了。
铃兰一高的雀姬小姐,你,说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