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汇聚过来的视线,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心虚的感觉吗?我的种族毫无疑问是吸血鬼(真祖),在这场由吸血鬼引发的灾难中,我好像有点难辞其咎?
“艾尔莎,”罗森问,“刚才那些发光的箭是你射的吗?”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法恩达吗?
“是的,”我拿出半瓶圣灵药,“刚才事态紧急,我把这瓶药剂洒在了箭袋上,临时制作出一些圣光矢,没想到对食尸鬼有奇效,赞美圣光。”
如果雷恩大叔听了我这番话大概会微笑着点头吧,但是猎人们却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瓶药哪儿来的?”法恩达问,“看上去很贵的样子……”
我没要你们掏钱,谢谢!
“这个啊,”我把药装进口袋,“那天晚上治疗兰德先生的时候,公爵大人手下的神官雷恩先生送给我的,不过现在只剩一点了,得省着用。”
“艾尔莎,”一位猎人举起手来,“能不能给我来点,我的手好像不对劲。”
说话的人是巴特,刚才去查看地窖的两位猎人之一,我跳下雪橇快步跑了过去,只见他的左肩上的衣服被抓破了,三道深深的伤口已经发紫肿胀,流着黑色的血。我学着雷恩的样子,轻轻地滴了一滴圣灵药在他的伤口上,神圣的光芒立刻闪耀起来,肿胀发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正常,我随手倒了一瓶初级回复药上去,转眼之间彻底治好了这货的肩膀。
“哈,我好了,”巴特高兴地拍着肩膀,“艾尔莎,这个多少钱?能不能算便宜点……哈哈。”
“圣灵药是别人给的,就不收钱了,”我摇晃着空瓶,“不过初级回复药收费5铜币,回去之后记得给我。”
面对我爽朗的笑容,巴特大大的松了口气。
“幸好艾尔莎不是奸商,要是换了沃尔夫,妥妥要你三倍,不,十倍。”
“别把我跟那个欠债逃跑的混蛋相提并论啊。”
为了不引起恐慌,沃德他们对沃尔夫的事情进行了情报操作,对外宣称他欠债逃走了。而真实情况是,沃尔夫变成了下级吸血鬼,被沃德和凯瑟琳给宰了。
“话说回来,”我望向繁星闪烁的天空,“我觉得在这里过夜不是个好主意,还是早点回去报告情况比较好。”
闻听此言,猎人们纷纷露出难色。
“艾尔莎,”罗森说,“说句实话,我们现在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但是冬夜的森林中潜伏着太多的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葬身猛兽之口,更何况一场暴风雪正在逼近,如果被困在雪中,到不了明天早上,我们全都得冻死。”
暴风雪?我看了一眼晴朗的星空,连雪的影子都没看到。结果,一小时后,呼啸而来的风雪让我对猎人们预测天气的能力心服口服。要是天气预报员都有你们这样的超能力,我们这些前线作战的机甲部队也不会天天因为气象预测失误而骂娘了。
在风雪中忙了一小时,我们把所有的物资都搬进了村公所,拉雪橇的狗狗也被解了下来,一起带进温暖的室内,只把雪橇留在背风的木墙旁边。随着风力不断加大,鹅毛大雪模糊了咫尺之外的景物,加固木窗的工作总算完成,两位猎人费尽全力关上了大门,将肆虐的暴风雪档在了外面。
熊熊的火焰在石头砌成的炉子里燃烧,橘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村公所,地窖的大门有气无力的敞开着,好像通往地狱的入口。猎犬们挤在墙角,它们啃着坚硬的肉干,无聊的打着哈欠,而猎人们则分散在墙边,默默的休息。我坐在一大堆物资旁边,被毯子裹得像个棉花包,露卡走过来递给了我一杯热茶,咕咚咕咚喝下肚之后,整个身体都变得暖和起来。
“谢谢你,艾尔莎,”露卡在我身边坐下,“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注视着线条柔和的侧脸,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惭愧,因为我也是吸血鬼的一员,而我的同族正是屠杀了这座村庄的元凶。
“不客气,”我摇晃着茶杯,让热茶在里面打转,“这次只能算我们运气好,要不是雷恩大叔给了我一瓶圣灵药,现在我们恐怕已经变成了食尸鬼的食物。所以,要感谢的话,还是去感谢雷恩大叔吧,他是伯爵大人手下的神官,总有一天会再见到的。”
“嗯,到时候一定好好道谢,”露卡望向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我决定了,去当骑士。”
“啊哈?”这话惊到我了,“我觉得你最好当弓兵或者斥候。”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学过剑啊。”
“总觉得无法想象露卡变成女骑士的样子。”
“呵呵,敬请期待。”
说着,露卡放下杯子,她好像累了,翡翠色的大眼睛睡意迷离,然后她就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被异世界的美少女倚靠着是多少二刺猿的梦想啊,遗憾的是,我现在也是美少女,所以梦想就这么没了。用毯子把露卡盖好,我坐在他身边,望着闪烁的炉火,心中思绪万千。露卡是个坚强的孩子,即使出生在这苦寒的边境之地,她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但是真正能把理想变成现实的人又有几个呢?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随波逐流,为了生计蝇营狗苟,曾经的理想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话说回来,我的理想是什么呢?成为科学家吗?很遗憾,当那场人类和叛乱AI的战争开始之后,我就因为较高的适应性被强征入伍,成为了一位机甲驾驶员。在之后的15年中,我一直在战斗,不停的战斗,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上司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我孤独的立在残阳如血的战场上,身边环绕着敌人和战友的残骸。在一场又一场的血战之中,我从恐惧到热血最后麻木,我的理想……恐怕就是在那时候丢失的,现在我连它的影子都想不起来了,只要回忆过去,眼前就会浮现出血腥的战场。
至少,我得到了绝大部分人都不能获得的第二次机会,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次我连人都当不成了,变成了吸血鬼。
吸血鬼会有理想吗?我真的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紧闭的木窗外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不只因为过于劳累还是血战之后突然放松的缘故,猎人们纷纷打起了呼噜,而我去因为夜色降临而变得比白天还要精神,眼看大家都睡着了,我望向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与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你觉得屏蔽了气息潜伏在黑暗的天花板上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你身上的血腥味早就暴露了你的位置。
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