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莎抬起头,紧盯着安然。
“你倒是接受的很快。”安然居高临下望着她,冷冷说道。
扶着墙缓缓站起后,莱莎回应说:“只要你能原谅我……”
努力了三年,她依旧打不过南宫柳,也打不过安然。
可是,现在她的愿望却以这种诡异的形式实现了。
不需要躲避南宫柳,她依旧能够接触到安然,听他的话语,他呼吸时的声音,他与自己的身体接触时,心脏激烈的跳动声。
“一想到这些,我就好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那一杯水让他痛苦了三年,又让我们两个人以不同的方式痛苦一辈子。”
莱莎跟随在安然身后,抬起头望着安然伸出手,黑色的绑带像是蛇一样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如果痛苦可以让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这样的感觉……
不,别这样想,恐怕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安然,安然……原来我和你一样,都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看着莱莎低头沉思的表情,安然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柔软的狐狸耳朵。
莱莎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听到安然说:“我先回去找宿舍了,明天到班里找你。”
“有事在手机上联系。”
莱莎点点头,看到安然的绑带将长刀捡起,默默走远。
她看向小腹那个隐藏在衣服下方的契约,心里生出了莫名的释然与满足感。
公立学院的宿舍一般很大,都是单人单间。
不过作为一个种族与文化都很驳杂、并且处在东西方文化冲突地区的帝国,佩洛帝国的公立学院主要分为两种。
一种是类似烛影公立学院一样,接受的大多是兽族与东方人族。学院虽然有少部分西方学生,但他们的教育都是东方的。
另一种是纯正教育西方文化的公立学院,里面的种族几乎都是西方的种族,很少能看到西方学院里存在来自东方的学生。
幸好不论什么学院,宿舍都是单人单间,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终于把宿舍完全打扫干净,安然颓废地瘫在床上。
“呃啊……早知道这么累就应该让莱莎替我扫。”
有了宠物放着不用,这简直是铺张浪费。
【现在出门吗?】
“当然不出去,我快要累死了。”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安然冷静了一阵,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门外的地板上恭恭敬敬地放着一封信。
他环顾四周,捡起信后立刻反锁房门。
信封上放着一朵白色的干花,里面的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莱莎的道歉信啊。不过她居然能直接摸到我的房间。”
安然将道歉信塞进信封中,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一夜无梦,这是安然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开学第一天总是人生中最让人难过的一天,无论发生什么事。
在跨进教室门的前一刻,安然就感受到了里面的怨气。
学院的教室是整个年级的公用教室,没有班级的概念,和东方的“大学”差不多。
他环顾周围,那些同学基本都不记得了,便按照记忆走向三年前坐的位置。
跨过多层台阶,无视周围同学的目光与议论声直接来到最后一排,他把书包放在椅子上,但是没有立刻坐下。
最后一排都是留给那些不认真学习但又不会被开除的学生用的,基本都是一人独占一整张桌子。
但是他的座位边,有一个蓝色头发的女生正坐在那里不知道干着什么。
安然走到她身边,那个女生的深蓝色头发与瞳孔、小臂上隐隐透露出的鳞片倒是证明了她的种族——海妖。
她正在随意地用画笔在白纸上画着什么,但是胳膊挡着,看的不太清楚。
那只海妖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抬起头死死盯着他,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活气。
“哇,美女……”
“画的什么给我看看。”
安然笑着,坐在她的座位边上,一把抢过她桌面上的纸。
白色的纸上画着蓝色的水,水里有各色的珊瑚和鱼。
要是这张画上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黑色线条,那真是一张不错的画。
“还给我……”
海妖死死瞪着他,伸手去抢夺那张乱七八糟的画。
“哈哈,所以你是因为上课画画才被请到最后一排吗?”
见到海妖难堪的表情,安然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还以为会是什么事呢,如果只有这点,这届的老师也太拉跨了吧?
当年他被“请”到最后一排,还是因为和南宫柳一起暴揍教他们文化艺术的老师,这个逼歧视东方人,被打纯属活该。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在这个学院里海妖可不常见啊。”
“安然,我是洛晴川,你曾经撕过我的绘画本……”
安然的笑僵住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太确定,再想想。
洛晴川阴着脸,夺回了她的画。
上课铃伴随着老师走进教室的脚步准时响起,老师又开始哔哔他们那毫无意义的学初动员,好像以为凭借那些空话就可以激发学生修炼的欲望。
安然淡定地趴在课桌上,却见到莱莎正坐在他不远处的位置,而且此时她正好也看向这边。
尴尬地转过头后,莱莎连忙装做认真听课做笔记的模样。她感觉过了一阵,悄悄转过头,却正好与安然对视。
对视了许久,安然勾了勾手,默不作声地开口道:“小狐狸,过来。”
莱莎心凉了半截,几乎差点被身边的同学发现异状。她哭丧着脸,对安然努力比划着:
“抱歉,我下课一定去。”
他摆摆手,侧过身看着洛晴川画画。
现在倒是想起来一点有关洛晴川的信息了。
洛晴川是纯种海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个东方名字,还在这里上课。
她一直都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家伙,各种学院活动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合照也都是站在角落,没有朋友。
当初他和莱莎聊的那个总是被欺负的人就是洛晴川,看来她这三年在学院的情况根本没有变化。
“喂,你画的这是什么?”
“……呃,你、你在问我吗?”
洛晴川好像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关注自己的画,此刻握笔的手都在颤抖。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