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男人的眼神。
写满了欲望和占有，眼神仿佛在舔舐自己的身体。
“你就是所谓的菲尔塔王国最明亮的明珠，对吧？”
艾伦看了看伊丽莎白，又看了看波利奇，他忽然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的，波利奇阁下，先给您说一下，那边那位召唤了两只大天使的阁下可能是教会的人，出于礼貌，我们应该去拜会一下。”
波利奇深深的看了艾伦一眼：
“哼，也罢，我就不去了，反正一切皆是虚妄，只有实力才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主题。”
“记住了，艾伦。”
他双眸微眯，仿佛自己很有威严一般：
“我是天之子，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小小的一次招标失败算不了什么，你们有我就行了。”
他看了看伊丽莎白，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们理应知道该怎么做。”
另一边，伦纳德持续辞退着接见请求。
“我的金币去哪里了？”他忽然掏了掏腰包。
格鲁恭敬的回答：“颂念咒语，会出现一张卡，卡里面的数字就是您的金币，金币上的数字会被划走或者变多，出去过后卡就会重新变回金币，金币的数量和卡上的数字相当。”
“这是这个子空间的一个衍伸魔法。”
伦纳德拿出卡，看着卡上五千万的数字，略微点了点头。
那个戴着面具身材完美的女子又出现了，她面带恭敬之色：“您好，客人，您的物品预计在六号出售，请问您是要金币还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吧。”伦纳德说道，他不缺金币，但对这个世界的新奇玩意一直抱有热情。
那个女子就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就此离开。
接着，她出现在看台上，本来昏暗的大厅内被打上光影，下面的人们开始喧嚣。
“拍卖会现在开始！”
伦纳德看着下面人声鼎沸，一浪接着一浪，所有人开始哄抢东西，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卖了很多艺术品、饰品一类的东西。
“怎么都是这些？”伦纳德皱眉。
“当然都是这些啦？”格鲁理所当然的说道。
伦纳德还想说什么，坐在他腿上的安娜忽然出声说道：“拍卖会一般都是卖这些东西，因为魔法物品很少，所以不会随意出售，除非实在用不到。”
“魔法物品大家都喜欢敝帚自珍。”
伦纳德恍然大悟，有些失望。
“第六件拍品为三个四阶魔法阵，分别增幅是力量、速度、回复，为泛用性极强的魔法阵，目前是无主的，售卖者为三十九号包厢主人！以物易物！”
全场沸腾。
包厢大门打开，无数人开始排队，两个大天使发出高亢的鸣叫，伦纳德反手虚按，它们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一个人进来提交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可以交换的物品。
“八阶龙毁灭龙的龙鞭。”
“九阶宝剑森林之魂，效果是：……”
“美丽的精灵女仆十名。”
“天之子的友谊。”
伦纳德有些惊讶的抬头，眼前是一个白色长发，哪怕戴着面具也能看出熊熊的狂傲的男人，伦纳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简直狂到没边了啊。
“投资我只会让你未来路走宽了。”波利奇说道。
伦纳德叹了口气，他准备回去停止对波利奇的搜索和防范，并且要让所有家族成员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波利奇不配成为敌人。
这个人不堪大用。
“九阶弓箭：霜寒，效果是……”伦纳德皱了皱眉，这个弓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他抬头，看见了一个胖子和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娇小，腿上穿着白丝的萝莉。
伊丽莎白和艾伦？他们也来了？
伊丽莎白和艾伦很显然也认出了他，更准确的说认出了他怀中的安娜，两个人张开嘴，愣了半天。
伦纳德没有说什么，对他们示意可以离开，艾伦脸白了又红了，伊丽莎白带着哀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待会有空吗？伦……三十九号包厢主人。”
“我们希望可以有一个拜见的机会。”
伦纳德刚想说什么，艾伦却也罕见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似的：
“求你了，给个见面的机会，我们现在和一个小子在一起，但那个小子对我妹妹有不轨之心。”
伦纳德歪了歪头。
“也行，待会你们过来吧。”
他笑了笑，摊了摊手：“我们的矛盾并非不可化解，不是嘛？”
伊丽莎白忽然愣住，而艾伦的眼神却明显感激了起来。
他们走了出来。
艾伦点点头：“这小子还是够义气的，那波利奇也真是的，这人怎么这么狂啊，我感觉我投资是不是有点不对，凯能活活把他玩死啊我感觉。”
“算了，待会到伦纳德这里避一避吧，以后还是给伦纳德一个面子，他……”
他低头，却看见伊丽莎白碧绿的眼眸中失去了光泽，她带着某种冰冷，声音有些沙哑：
“表哥，他不恨我……”
“肯定不恨你啊？妹啊，你怎么了？”
“他也不爱我。”
艾伦往后退了两步，他感觉伊丽莎白现在有点神经质了。
“他不爱我，也不恨我，那岂不是，我对他来说真的完全不重要？”
艾伦左顾右盼，人来人往，不过没人注意到这里。
“你到底咋了，妹？”
伊丽莎白虚眯着眼睛。
“我不知道，但我……”
“我对伦纳德抱有越来越强烈的感情，这感情强烈到我迷茫。”
“表哥，你说这是爱还是恨？”
她的眼睛失去往日的光泽，双眼无神的看着艾伦又仿佛根本没看艾伦，艾伦忽然觉得很害怕，他想了想，硬着头皮回答。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爱恨其实只在一念之间，这两种感情不都是希望对方深受你的影响，生命中全是你的影子吗？”
“有些爱比恨还扭曲，我不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伊丽莎白抬头，但灯光很暗，遮住她的眼眸。
她又想到那个叫波利奇的人看她的目光，欲望、占有、某种恶心的凝视，和那些贵族、那些他国的皇族，甚至那些不是人类的腌臜之物，那些雄性的目光重叠在了一起。
那些目光曾消失过一段时间。
那是当她生命中出现伦纳德时，伦纳德带着她逃离了这种凝视，她那段时间活的很轻松，虽然伦纳德会对她表白，但她逃离了那种凝视，因为伦纳德的眼中清澈无比。
而伦纳德再次从她生命里离开，这凝视又瞬间组成了网，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时无刻不去面对。
她忽然想起她哥哥凯说的话。
“如果你没有价值，我会为你创造价值，妹妹。”
她忽然喘不过气。
无数目光交织在一起，带着赤裸裸的凝视，仿佛她是权力的一部分，是什么站在顶峰的男人的附带品。
她逃不开这种凝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任何女性都逃不开男性的凝视，在这个标榜剑与魔法，实则是权力和金钱的社会里。”她的哥哥这么说道。
但是有人逃开了。
那个叫安娜的女仆，她在伦纳德的怀里，当艾伦用同样的凝视看向安娜，伦纳德的剑架在了艾伦的脖子上。
她要溺死在众生的目光里了。
曾经有一只手试图将她拽起，而她自己松开了那只手。
灯光昏暗，嘈杂声不绝于耳，波利奇，还有许许多多的男人看着她，凝视。
她想重新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