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也有散了的时候。
比如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喧嚣中告别，皇帝和国王正在交谈，而凯盯着伊丽莎白，眼神冰冷。
“给我个解释。”他不带感情的说道。
伊丽莎白转过头去。
她不想让这个冷血的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伦纳德还坐在座位上，他和很多贵族道别，坐在那里，显得很安静。
“古子爵醉了，伊丽莎白，你去送古子爵回家。”国王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
凯冷冷的瞟了她一眼。
“去，别做傻事，最好缓和一下关系。”
“王国不是帝国，你要搞清楚古家族对我们的重要性以及反叛的后果，不要为了儿女情长影响皇室。”
伊丽莎白站起身。
不要为了儿女情长。
说的好听。
她这辈子只有这一次为了儿女情长。
“走吧，古子爵，请搀扶着我的手臂。”她对伦纳德伸出手。
“不要，我可以自己走。”伦纳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伊丽莎白跟了上去，她往后看，凯的目光和国王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射线，看的她生疼。
那不是看女儿和看妹妹的目光，那也不可能是。
他们的眼神和王宫一样冰冷。
所幸这个冬天还有一个醉酒的伦纳德，他虽然不让自己搀扶，但哪怕靠近也有了暖意，他上了车，于是她跟着上车，又一次的，她靠伦纳德逃离了那冰冷的视线。
伦纳德上了车就缩在角落，伊丽莎白一靠近他就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于是伊丽莎白只能和他保持距离。
“伦纳德。”她轻声呼唤。
伦纳德点了点头。
他醉醺醺的，但示意自己在听。
伊丽莎白想起有人说醉酒的人不会说假话，于是她轻声问道：
“你讨厌伊丽莎白吗？”
伦纳德点头：“不喜欢。”
夜色清冷，伊丽莎白心猛地揪了一下。
“为……为什么……？”
“她不是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吗？她在外人面前都是那个模样，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展示真实，她对你和对别人都不一样，你为什么讨厌她呢？你明明就向她表白了！”
她一口气的问了出来。
积压已久的问题，伴随少女的泣不成声。
伦纳德摇了摇头。
“朋友？”
“你指的是把自己的温柔留给别人，只把她刁蛮任性的一面留给我吗？”
“这种唯一，我宁可不要，我不是她的仆人也不是她的垃圾桶，我也是一个人，有七情六欲，我为什么要无条件的接受另一个本与我不相干的人的恶意？”
伊丽莎白愣住了。
“也许……”她的声音先小下来，然后又大声了起来。
“也许她只是在撒娇啊？她没有可以撒娇的人，所以她对着你撒娇，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伦纳德冷笑了一声。
“你说的正常指的是，为了她出皇宫打掩护，结果差点被砍头吗？”
他抬起头，目光中全是伊丽莎白看不懂的情绪，她没见过这样子的伦纳德，她读不懂。
“我为了帮她出去玩，满足她的任性，我的掩护被王族发现了，这是死罪。”
“我差点被砍头，只是王族没想刁难我，我古家族那次可是狠狠地大出血了一次。”
“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因为那该死的**（小声地嘟囔，伊丽莎白没有听清），我tm的次次向她表白！我又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内心tm的次次帮她！我弄的一身疲惫一身问题，然后！”
“她觉得因为我喜欢她！所以这是我该做的！”
“这合理吗？这公平吗？哪怕我真的喜欢她，这一切也足以磨灭我的热情！爱情不是一个人的无私奉献，而是两个人的互相给予互相拥抱！”
伊丽莎白张口。
她想要继续反驳，但她无力反驳。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情绪激动的回应，然后又仿佛脱力一般躺倒，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心好痛。
痛的好难受。
“如果……如果那个伊丽莎白认识到自己错了……”
“她向你道歉……你会原谅她，重新和她拥抱吗？”
伦纳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奇奇怪怪的女人，今天这么针对我干嘛？”
伦纳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小声嘟囔。
伊丽莎白看着他，她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她忍不住的啜泣起来，捂着嘴努力不发出声音。
她忽然意识到她对伦纳德的感情，是爱与依恋。
不然她不至于在听到伦纳德要离自己越远越好的时候如此的沮丧和失落，以至于心脏疼的厉害。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伦纳德缩在马车角落，脸上的表情由愤恨变的逐渐恬静，他安静的望向窗外，看起来甚至和没醉酒一样。
伊丽莎白伸出手。
但伦纳德离她离的远远的。
他分明就在自己的视野里。
想要触碰，无法触碰。
求天父做哪怕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
伊丽莎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头缓慢靠近。
伦纳德没有应激反应。
他安静的看着窗外，繁华在他的脸上落下，他静静的看着，仿佛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和局外人。
他忽然笑了起来。
“嘻嘻，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又是那个诗体。
伊丽莎白让自己的嘴唇逐渐靠近伦纳德。
然而马车吱呀一声，车到了古家族的宅邸。
她吓得缩回了身子。
马车的门打开，一个小巧的猫娘女仆探了个头进来，她看了看伊丽莎白，又看了看伦纳德。
她伸出手。
“主人，欢迎回家。”
伊丽莎白震惊了，因为伦纳德不仅没有抵触这个猫娘女仆等我触碰，甚至一下子抱紧了猫娘女仆，弄的她脸一下子红完，小声的说道“主人！还有外人在呢！”
“没事啦没事，嘿嘿嘿，桀桀。”伦纳德笑了起来，这种不设防备的笑容伊丽莎白同样也没见过。
他终于开始耍起了酒疯。
“主人，你醉啦？”
“我没醉！我酒量大的很！小小安娜，今晚给我暖床去！”
“主人……”
他们渐行渐远，亲密无间。
伊丽莎白只能在马车上看着，任夜色清冷，寒风冷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