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解铃系铃问

作者:佩尔奈特 更新时间:2022/12/29 20:49:55 字数:2342

半个时辰后。

宇文建元站在春红柳绿楼外层的一处包房内,望着鞑靼壮汉们扭着屁股搬动轿子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一旁的青梅对他恶趣味早已了然于胸,伸手帮他斟下茶水,摇头微叹。

“殿下,该用点心了。”

“知道了。”

宇文建元答了一声,转头对站得远远的南宫望竹招了招手:“南宫主簿,这出戏,你可看懂?”

南宫望竹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没有丝毫要出言的意思。

“五十文,只要你答得有理有据,这钱就算你的。”

宇文建元伸出手指,道。

“若是殿下不反悔的话,可以。”

南宫望竹咬牙切齿地说。

“还跟我记仇是吧?”

宇文建元笑了笑,朝着桃红挥了挥手:“钱拿出来。”

桃红诺诺地应了一声,从腰间的蹀躞带上取下一贯钱,随手一挥,便抹出两道二十五文的铜板放到桌上。

“钱就在这,答还是不答,由你,不答的话,咱们就起驾回宫了。”

南宫望竹快走几步,来到桌边,狠狠瞪了少年一眼,答道:“真不愧是殿下,别的本事没有,恶心人倒是一把好手。”

“过奖过奖,谬赞谬赞。”

宇文建元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把盛着绿豆糕的小笼往南宫望竹那边推了推。

但南宫望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伸手,而是继续道:“殿下先是用谎话把鞑靼国的人诓骗到此,再摆下擂台。”

“那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剑客,生为鞑靼人面相,却学的是我们中原剑法,于是殿下便安排他和西域那双刀客对战。”

“意思很明显,是要借此为题,来个小小的争端,若是双刀客赢了,便可以此为由,说出西域人胜过鞑靼人这般的话,而且当面杀鞑靼人,抛开武功不谈,就足够算是在打他们的脸了/”

“而若是双刀客败了,殿下也可说些中原剑法天下无双的话。”

“只是那双刀客棋差一着,被剑客反杀而死。”

南宫望竹微微皱眉:“但...不知为何,按照殿下所说,他最后关头竟然用出了鞑靼国的招式,兴许是所谓走马灯吧。”

“是那水草国丈出手了,不然剑客必定会死。”

宇文建元解释道。

“原来如此。”

南宫望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说法:“剑客胜了之后,水草国丈不甘心被如此羞辱,便提出要比第二场。”

“结果没想到,这剑客居然正是造谣生事的罪魁祸首之一。”

“也不知道,殿下是如何寻到的。”

南宫望竹口中所言,虽然听起来有赞叹之意,但她脸上却只有讽刺。

“殿下真的好算计,不论这两轮胜败如何,只要能带着鞑靼国人来此观看比试,便立在了不败之地。”

“第一轮,殿下无论胜败都是赢家。”

“第二轮,剑客胜了,便如前一般,中原胜鞑靼。”

“若是剑客败了,则搬出他造谣生事的名头,若剑客真是谍子,那么便如让鞑靼亲手斩断一臂,还是胜。”

“但...”

南宫望竹站起身来,将五十文铜钱拢到掌中,冷笑道:“殿下难道以为,这般下作的手段,就能让天下清明,百姓安康了吗?”

“不过是些下三路的伎俩罢了,恶心有余,成事不足!”

“何况如此行事,难道不正是在破坏我朝与鞑靼的关系?如此羞辱,又怎可咽下?”

“到时若是引起鞑靼国借题发挥,边疆生事,我倒是要看看殿下还有没有亲自上战场的胆子!”

“何况,殿下昨日说要让他们看捕鸟人的演戏,殿下今天这番作为,可是食言?”

南宫望竹说完,起身退到门边,冷冷地看着宇文建元。

少年郎的脸上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南宫望竹看不懂的一种释然,和嘲笑。

“答得不错。”

宇文建元伸手将几个绿豆糕扔进嘴里,咀嚼咽下之后,望向窗外:“只不过下次,话别说太满。”

南宫望竹沉默以对。

宇文建元也没有回头去看。

在他眼前,百多名戴着面具的戏子大袖招展,手中擎着飞鸟蝴蝶等形状的孩童玩物,跟着后面乐队的声音一路前行,跟上了鞑靼国的车队。

其中一位戴着螳螂面具的绿衣戏子袖口一转,几只蝴蝶便飞了出来,飘飘摇摇地朝着那轿窗口上飞去。

身处其中的水草国丈眯了眯眼睛,右手轻挥,那几只蝴蝶上涂的色彩便瞬间剥落,露出了苍白的纸面。

以及上面那用黑色丝线刻印着的文字。

水草国丈右手五指晃动,将那些蝴蝶重新排列成了两行字样。

而在看清了那两行字的模样之后,左手的珠链上顿时又被压碎一颗。

【黄鹂、白鹤】

【鸳鸯、麻雀】

虽然水草国丈本人和捕鸟人并非同一系统,但对于其中的谋划,他也有着不少耳闻。

至少这些名字,他都认得出来,皆是几个月前与鞑靼失去联系的捕鸟人的代称。

足有四个。

水草国丈掀开帘子,望向那春红柳绿楼的顶部。

在那儿,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郎正趴在栏杆上,嘴里叼着半块绿豆糕,显得百无聊赖。

但其眼神似乎极好,看到他掀开帘子之后,便三两口把绿豆糕咽下,朝他挥了挥手。

水草国丈也挤出一个笑脸,向着他挥了挥手。

但等到他收回目光的时候,脸上却满是阴翳。

他怎么看不出来,这白衣少年郎是在羞辱敲打。

但是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

那剑客的身份如此晦暗复杂,不管他怎么说,都能有反面的例子出口。

说到底,这一趟如果他坚持不来,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方法。

可惜,他选择了来,还不甘心地要打第二场。

“唉...罢了。”

水草国丈闭上眼睛。

他能以这等身份屡次出使中原,自然不是花瓶角色,若是被这种愚蠢伎俩给激怒,反倒会显得他们鞑靼小气。

可就在这时,水草国丈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身旁的桌案上拿起宇文建元昨日呈上来的御旨,一把将其推开。

若是往常宴请,总共将有五个印玺,以彰正式。

可眼前虽然有五个印玺,最后那个却并非中原帝皇的玉玺,而是形制颇为相似,但内里却大为不同的其他印玺!

这并非一次正式宴请!

水草国丈思量一番之后,望着那有些心神不定的阿史那,忽然明白了过来。

因为内斗的缘故,他特意临阵换人,用上了另一个部族的阿史那顶替了前年出使的护卫,却疏了在这些礼仪审核上的栽培。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猛地捏住了那些蝴蝶,一把丢出窗外,锐声阵阵,将一个酒家的旗子扎了个对穿!

扛轿力士仿若未闻。

做完这泄愤之举以后,水草国丈连续调息了十数次,忽然展颜一笑,对着身旁的千香公主毫无征兆地开口:“你觉得这二皇子殿下,与你相比,长相如何?”

坐在他身旁的千香公主死死地低着头,忽然想要把自己的脸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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