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答应了。
锁链穿透了江流的琵琶骨，漆黑的链条带出了糜烂的肉泥，鲜血顺着成人手臂粗的伤口流淌，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旖丽红花。
她被人踹碎了膝盖，只能被迫跪俯于高高在上的弑魔台中央。
江流狼狈的抬起头，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就像是被沁了血一般，目眦欲裂。
她面上的肌肉甚至在随着看到那抹清冷的白色身影开始抑制不住的战栗。
苏霜寒拿着神剑流云向跪在地上的江流走来。
女人眉眼间的宠溺尽数变成了对魔族的厌恶，眼中倒映出张嘴想向自己解释的江流。
而在那副竭斯底里的皮囊之下，属于凉薄的任务者的意识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场闹剧。
真不愧是修炼无情道，一心只有苍生的天命之女啊。
哪怕面对一直捧在手心，千般宠溺的小师妹也能下得去手。
还真是适合做救世主这一行呢。
手起，刀落。
江流的生机全然散去，归于尘土。
但幸运的是她并没有死，而是被突然出现的魔道中的人给救走了。
被悄悄爱慕的师姐放弃，被自己拯救的一同进入秘境的修士鄙夷，被师门驱逐，江流的未来俨然已经没有了希望的样子。
可是，她还想不想死，她想问问自己的师姐到底为什么要杀她。
仅仅因为她沾染上了魔气吗？
仅仅因为神器不应该生出意识吗？
还是因为……师姐从始至终对她的好就都是一场骗局吗？
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记不清了，当年诛魔台一战彻底将江流修剑的剑骨碾了个粉碎。
曾经恣意潇洒执一柄长剑的红衣小姑娘到底随着逝去的一切被微风卷裹，一吹，便散了。
她再也拿不起自己热爱的剑与剑道了。
江流是被苏霜寒，是被整个正道孕育出来的魔。
魔教小妖女问世了。
那小妖女啊也喜欢穿一身红衣，只不过这件衣服上的红，是她每一次离开魔教后被数不清的鲜血染红的。
不断搜证，不断探寻，小妖女知道了当年一切事情的真相。
凭她的性子如何能容忍罪魁祸首踩着自己的骸骨登上青云路？
这是她自从当年分别后第一次看见自己风光霁月的师姐，而地点，则是在她师傅死不瞑目的头颅面前。
苏霜寒仍然是一身白衣，一柄长剑，依旧如此夺目耀眼。
只是她看向小妖女的眼中多了太多的复杂。
万道宗宗主被魔教的小妖女杀死了！
这条消息一出，令本来就争锋相对的魔教与正道一下子全都炸开了锅。
正邪大战一触即发。
小妖女设计，将自己曾经高不可攀的师姐给掳了回去，明明按照她的计划是把人带回来解气的，可不知为何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占净了便宜。
可能虽然小妖女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到底还是爱慕着那个少时对自己百依百顺，溺爱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的师姐吧。
所以说啊，年少时不要遇见惊艳一生的人，不然或许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寻这无终的苦果。
只是，苏霜寒是谁啊，那可是正道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她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掳走呢？
究竟是为什么，她清楚，小妖女心里更是清楚。
不过是如饮鸩止渴罢了。
她想赌一把，赌她的师姐对自己不是没有一份情谊的。
赌，她不会为了所谓的正道杀了自己第二次。
苏霜寒虽然是小妖女自己俘虏来的，但她对师姐非常非常好，哪怕是师姐说了想要天上的星星或月亮，小妖女也会费尽心思为她取来。
所以那场结契所举办的婚礼一切看上去那么水到渠成。
以至于在礼堂中小妖女瞧着被团团围住的自己，看向再一次选择执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霜寒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她到底一直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自从发现师姐有意无意的在寻找魔教的战事图，她便已经让众人在今天全部撤走，如今，这偌大的礼堂只会死她一人。
可能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吧。
站在这里的那么多人，只有自己是真心希望礼成的。
呵呵，还真是讽刺。
她累了，她不想再和师姐纠缠下去了。
是了，你本是天边月，何必垂怜我这路边草。
小妖女恹恹的对自己爱慕了太久太久的人说道：
“既然师姐那么喜欢天下苍生，那我就帮你最后一次吧。”
帮你，杀妻证道！
这一次，那个喜欢穿红衣，喜欢跟在苏霜寒身后糯糯的唤着师姐的小姑娘是真的…真的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可是让江流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一开始最适合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守护天下的女主竟然无情道破了。
倒也是讽刺。
江流慵懒的靠在床头，看向再次推门进来的苏霜寒，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所以师姐，你到底把我抓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除了无情道，也没有什么其他需要用我来献祭的路数了吧。”
推门而入的苏霜寒身形一顿，就好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楚似的，半晌没有说话。
江流撑着下颚，似笑非笑的看向在自己记忆里除了床上其他时候都像木头一样的臭剑修。
“说啊，师姐，你找我，是想再杀我一次吗？”
“我想……同你结契。”
女人敛眉，没有与女孩锋锐的视线对视，她移开了眸子，嗫嚅道。
江流：？？？
哈？
江流抽了抽嘴角，难得被一个人一句话就给堵上了。
因为把苏霜寒刚刚的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面前的这个家伙正在向自己求婚。
“苏霜寒，你这是走火入魔，脑子修炼修坏掉了？”
江流这下直接连做样子的师姐都不喊了，直接叫起了女人的大名。
“没有修炼坏。”
苏霜寒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缩在床头的江流，将脑袋埋入小姑娘暖洋洋的颈窝。
女人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狗一样，语气讨饶，浑然没有身为万岁靠谱成年人应有的尊严。
“求求你了，好师妹，同师姐结契好不好。”
。。。
。。
。
是个路数不一样的狗女人，但还是狗女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