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强于方才的震动传来,尘土飞扬,沙土如搅动的河水,浑黄不清的尘雾被干燥的热风裹挟追逐着奔逃的人群。
“这都是什么啊?!”
“特么全是大蝎子,别回头看,怎么跑的这么快,拉住我!”
“你要干什么?”
“加速!”
“怎么有人往回跑,是想杀蝎子吗。”
“估计是强能力者,靠,跑回来了,太多了打不过看来。”
潜藏于雾中的沙蝎挥动着螯针和钳子钻出地表,疯狂奔袭向他们的样子着实恐怖,它们的速度也超过了常人。
那喊声来自于一名中年男子,就他的打扮看上去应该是失事飞机的机长,没有人知道该往哪逃,只能跟着他不停奔跑。
“呼…再这么跑下去早晚会累趴的,跟着他跑真没问题吗?”和阿采并肩跑着,米佑觉着自己脚已经开始疼了,他穿着的可是板鞋啊。
“有问题,但是不跟他跑更有问题。
刚才看到了吧?
能力可以使用,却杀不死那群蝎子,越杀越多,呼…这是剧情应该算是过场动画一样的情节,估计跟着剧情走应该暂时没事。”
击碎的蝎子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数只小蝎子,能力攻击根本不顶用,这让本就已经显得紧张的逃杀氛围更加浓郁了。
“啊!救救我!”
有人摔倒了。
“快,快拉她一把。”
“拉什么拉,快跑,蝎子已经追上来了!”
“可是她是我们组的。”
“那你去救!谁要这种拖后腿的队友!”
摔倒的人立刻被赶上来蝎群淹没,飞扬的尘土多了几分血色,但在那之前,又有人摔倒了。
“啊啊啊啊,那个家伙用能力……救命,救命!”
没人回头。
谁要这种拖后腿的队友?
拐过一处石壁,机长停下步子,双手扶膝大口大口喘气。
“安全了…安全了。”
听到他的话,跟着拐过石壁的众人也如松下来的琴弦,瘫坐在地上。
不要命地狂奔了五六百米,能做到大口气不喘一下的人还真没几个。
“还真的没有追过来……”米佑看了眼石壁后的,那群蝎子就那么立在那里,死死盯着他们这块石壁,可就是不在往前一步。
就那样急停在那,没一会儿,尘土落下,这群猎杀者在挖潜入地的震动声中消失了。
不知怎么的,米佑觉得它们就像一尊尊石像般的机器。
为了猎杀他们而制作成的机器。
“别看啦,这里估计是安全区,剧情需要,没准它们眼里我们就凭空消失了,或者是因为别的。”
“别的?”
转过身,阿采站在他的身后正抱着胸看着他,另一边的一窝人已经吵起来了,没听几句就知道是刚才那俩逃亡过程中死了的人的队友们。
“明明能有机会把她救下来的!”
“那你怎么不救啊?只知道在那假惺惺。”
“没那能力和魄力就别想着别人做什么事。”
“可我们是队友啊?”
“有队友死前拉人垫背的吗?”
“可是也没有队友见死不救的啊!”
……
“对啊,毕竟那样子看来是‘风停了’,只不过这风刮得有些疼,刚才你想问我什么来着?”
阿采似乎很放心这里的安全,对那边争执起来的男女毫不在意。
“没…没什么。”米佑的本能告诉他,那个问题现在已经不太适合问了。
可能阿采对他说那句话的意思不是什么劝他留心眼或者是当个好人,纯粹就是一个道理——
为了活命,不要当善人。
当然…是在给以合作方足够支持的前提下。
没有利益关系,没有必要去搭救或者关心其他人,因为这种与命挂钩游戏里,道德对人的约束力无限逼近下线。
这种想法让米佑感到恶心,他也不明白同样为新手的阿采能看上去如此坦然的接受这个道理。
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去对这个想法做出评价。
因为方才他逃亡的时候听见那求救的声音,回头看向那匍匐在地,手无力地伸向人群想要得到帮助的人时,也没有想过自己去救她的这种可能。
他没那能力,也没那胆量,就像他卜了个卦就能放下某类底线去寻求帮助一样,他自己就是个软弱的家伙。
甚至在奔逃过程中,拉着他跑的阿采问他。
“怎么?想救她,可能有点危险,不过能试试。”
他摇头了。
那时候阿采的笑很诡异,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又像是在对他内心的某类伪善哂笑,就和现在一样。
“他们队伍内部相处真和睦,你觉得怎么样?
刚才那些大蝎子可真猛啊,那么大个人,就这么成了肉酱,哦,也不能这么说,酱都没了,嘶,原来血也能扬出雾来啊,真是神奇啊。”
看着米佑眼神逐渐变得惊恐,阿采困惑地摸摸下巴。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脑浆飞……”
她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小,后面把什么脑浆的颜色啊状态啊都给描述了一遍,还做什么和豆腐脑之类食物的比喻。
音量刚好能让包括那些争吵中的队伍在内的人听清,这种描述听了没一个人的脸色能好看的,就连那个机长都被这描述给整得差点要吐了。
哦,已经有几个吐了的。
“你怎么能…”
受不了她把文采放在这类细致化描述,有人跳出来,打算给以这个嘴不留功德的小姑娘说上几句。
“怎么能这么没有同情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资格这么说我,哪有一个不庆幸死的是那几个人,而自己活着到这的?
我就是要说,让我们这群人渣把刚才那两个人的惨样给记住了,这样我才不会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恶心事感到反胃。”
阿采完全不想听那类说教,只是讽刺地看着他们。
“我可不认为会有人在那种路上跑摔了,她能用能力拉个人垫背,那就也有人能用能力把她绊倒,希望是她不小心自己给摔了吧。
我可不想和那种人在这看上去动不动就会死的破游戏被人拿过来当垫脚石。”
众人哑然,同时也不由地怀疑起四周的人。
“你这么说,我们这些人都没法信任彼此了,那游戏难度不就更高了?”
“就是啊,这种游戏就应该我们一起团结起来对吧?大家不都是突然被送到这里的吗?我们都信不过彼此,那还怎么逃出去啊。”
“对啊对啊。”
“这算是想明白了?这才对嘛~你们刚才那样真的让我好害怕会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了呢,我们当然是要信任彼此,互相帮助~
不然指不定又和刚才那样,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呢。”
阿采的笑容在见到一边准备喝水的二十多岁青年时更加灿烂了。
“哎,那边的小哥,是刚才我说的话让你吐得太狠了吗?”
包括那名要喝水的青年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她。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还是专门说这话来恶心他们的?
那些人的死因确实蹊跷,他们能逃到这里也有那些死了的人的功劳,可是这姑娘精彩的描述,真让人怀疑她是在感激某些人渣先下手。
让她这位非常想要活着离开游戏的小姑娘不用脏自己手去杀人。
特么能津津有味地用那么细致的描述去给他们唤醒某类记忆,是不是该去局子里走几遭?
“我…我不喝了。”
对这个众人心中默认为攻击性极强的狠人的小姑娘,这个青年默默收起了自己的水瓶。
“啊,真是抱歉,我没想打搅你喝水的兴致的,”阿采一副惊慌的表情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向他鞠了一躬,这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这家伙是什么情况,不会真是深井冰吧?
精分吗?
但要米佑来说,他大概能判断,自己的这位队长,他刚抱上的大腿,采姐,绝对只是在阴阳怪气,哦,也不能排除是精神状态有些许问题的可能性。
果然当她将头抬起来,再次面向众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只剩冷漠和无语。
她摊摊手。
“大哥,不是吧,您心是真的大,也不想想刚才第一个被蝎子撕碎的人是干了什么。
他是不是喝水了啊?”
不理会别人的看她的眼神是惊慌还是顿悟,也不理会急忙把水扔掉的那些人。
她只是冲已站在那,早已缓过来的机长微微一笑。
“机长先生,您是不是该为我们这些乘客介绍下这片荒原到底是什么情况啦?”
(今日第二更送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