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完跳绳和实心球,体育老师宣布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商黎跟张扬拿了颗实心球,借着练习的名义,做贼一样鬼鬼祟祟跟着秋娴娴来到了操场背光的角落,两个人往那儿一站,开始像模像样地丢实心球。
操场很大,他们在的位置又是最边缘晒不着太阳的角落,本来就没几个人,离秋娴娴距离还远,所以稍微压住点音量就能放心说话,不怕让女孩发现。
商黎观察了会儿,稍微算得出了点结论,一边把实心球用力丢出去一边说:
“张扬,你有没有感觉,秋娴娴她好像一个朋友都没有啊?”
张扬把地上的实心球捡起来,转过头看了眼秋娴娴:
“不是好像,她就是没朋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满脸的鄙视:
“好歹跟人家当了差不多一年的同班同学了吧,你居然不知道秋娴娴平时什么样?”
“啊?”商黎傻眼了,“我该知道她平时什么样吗?”
“当然……”张扬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家好兄弟是个三棍子不一定能打出一个屁来的闷骚,于是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也不一定,首先呢,抛开你天天缩在最后一排只知道看小说的事实不谈,秋娴娴平时确实是没啥存在感。”
他咂咂嘴,皱眉,似乎在回想以前秋娴娴在班里的表现:
“商儿你吧,就已经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自闭的,可秋娴娴呢,她比你更自闭,我初二跟她就是一班,一直到现在,也算老同学了,可加起来也没听她说过几句话。”
“女生不都有小圈子嘛,谁谁谁爱跟谁谁谁一块玩,就连课间去个厕所都要手拉手,可我没见过秋娴娴跟哪个女生关系特别好的,她一直独来独往,没啥存在感,跟个幽灵似的,让人老忘记还有她这号人。嗨,明明人长得也不差,细看还挺……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为啥这么自闭。”
商黎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窝在他头顶发间的艾醺也跟着晃了晃,像栖身之树,立足之巢遭了十级狂风的大鸟。
祂让摇得头疼,下意识想敲敲商黎的脑壳让这小子安分点,别耽误祂打盹,可伸出胳膊才想起来自己是幽灵,没有实体,拿商黎一点办法没有。
于是祂只能叹了口气。
不仅为祂自己,同时也为张扬描述的秋娴娴。
是不是所有人学生时代中班里都有个这样的同学?
没什么特长,长相普通,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过去也没有什么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宏愿,终日都孤独得像株长在沙漠里的野草,从不开花,更不发光发亮,只默默生长,可能过了很多年,你翻开同学录找到昔日的合照,手指停在他的脸上,要皱着眉想很久才会问自己:
“介谁啊?当初班里有这样一个人吗?”
秋娴娴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同学。
孤僻,不合群,稍显古怪,长得还算可爱但是全被土里土气的校服发型黑框眼镜遮掩住了,就连平时走路都时刻低着头佝偻着腰。
这样的她理所应当会被人群不自觉地孤立,变成活在人群中却游离于常世以外的孤魂野鬼。
如果没有张扬,说不定商黎也会这样。
艾醺瞥了眼正把实心球给商黎丢过来的张扬,又瞥了眼自家丢人宿主,心想算你小子好运,能有个这么好的朋友,还碰上了我这个这么好的主人。
对,主人——虽然艾醺是寄宿在商黎身上的背后灵,可祂才承认商黎是祂的宿主。
祂时常觉得自己才是商黎这傻狗的主人,他们俩的关系就像机甲和机甲驾驶员,要知道机甲是可以被替换的,王牌机师才是不可或缺的。
而商黎倒没半点身为巨型最终决战人形兵器的自觉。
他又盯着秋娴娴观察了会儿,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小声喊张扬
“张扬张扬,你快看秋娴娴!”
张扬闻言立马朝秋娴娴看过去,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个女孩不简单在哪儿,于是重新把头转回去,跟刚切了十斤精肉十斤肥肉的镇关西似的:
“咋了咋了,有啥好看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哎呀,”商黎对张扬的悟性有点无语,“衣服!看她的衣服!”
“衣服?”
张扬下意识对着秋娴娴身上的衣服一阵猛瞅,可还是死活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
这下算是又切了十斤的寸金软骨了,张扬烦躁起来,只差把手里不存在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扎,竖眉瞪眼,说商黎你小子怕不是特意来消遣洒家的!?
“她穿的不特么跟咱们一样,都是校服啊,有啥不一样的?”张扬问。
商黎叹了口气。
他指了指自己早就脱掉扔到一边的校服外套,说:
“你看秋娴娴她都出汗了吧,可也没把外套脱掉,不仅是这样,她外套的拉链还拉得严严实实——你觉得这正常吗?”
艾醺闻言有些意外,睁开眼,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商黎一眼。
恶劣的原生家庭会给人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但同时也会给人带来某种意义上的好处——拜那对反差极大的父母所赐,商黎拥有了一对相当敏锐的眼,一颗细腻的心。
正如他所指出的,如今的天气已经不冷了,秋娴娴练习的还是跳绳,而且跳得相当卖力,脸颊鼻头已经沁出一层细汗来,似乎没有不把那件相对她体型来说明显大了两号的外套脱掉的理由。
不仅影响散热,而且太累赘,也影响运动。
张扬听了商黎解释也点点头,觉得商黎说的有道理——反正他运动的时候是绝对要把外套脱掉的,就算冬天也一样,脱了羽绒服只穿毛衣一样能跑。
推己及人,他觉得对啊,脱啊,秋娴娴为什么不脱呢?
不过很快他就又听到商黎说: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秋娴娴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脱外套。”
张扬闻言摆摆手,以他堪比三峡大坝泄洪阀的简单粗暴脑回路给出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这简单,咱们去试试让她把外套脱下来不就得了。”
“听起来怪变态的……可我支持,”商黎挠挠头,可眼神却骤然变得犀利起来,“那问题来了——谁去?”
张扬的眼神也犀利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递给商黎一个眼神,商黎见状立刻心领神会。
“石头——”商黎把手伸到背后。
“剪刀——”张扬岔开双腿,蓄势待发。
“布!”
结果揭晓。
商黎的布对张扬的剪刀,张扬胜出!
商黎一脸恨其不争地盯着自己出的布瞪了会儿,长叹一声,转身,毅然决然,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走向秋娴娴。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他得想办法把秋娴娴的外套扒下来。
[未完待续]
——
看看能不能再去写一更
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