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剑宗的晨练并非每日都要进行，因此在见面后的第二天早晨，明离便带着家仆和货车来到凌府门前，将凌素衣的行李一一搬到车上去，而凌素衣与凌守规和潘金凤道别后，则是坐上了明离的马车，启程前往明府。
自那日约定好凌素衣入住明府的时间后，明离整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此时的一切仿佛都在梦中发生，狭小的马车里，他和凌素衣几乎是紧挨着彼此，透过衣料明离能够感受到凌素衣手臂的纤细柔软，还能嗅到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凌素衣偏头看着车厢外的街道，而实际上她眼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明离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明离，上一世，除了亲自指点明离的剑式，两人从未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紧张，她又何尝不是？
而且，她得小心隐藏自己，不让明离察觉到自己还保留着前世记忆这件事，否则，两人一旦回到师徒身份，她这一辈子注定还是只能当败犬了。
“凌姑娘？”明离惴惴不安地唤了一声。
凌素衣闻言回头，淡雅一笑：“换一个称呼吧，妾身和公子已是这种关系，不必见外。”
“那……素衣？”
“爹娘也是这么叫妾身……但妾更想要特别一点的。”妖冶的紫瞳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明离咽了口水，不假思索道：“素素！”
凌素衣檀口微张，紫瞳中似有水光粼粼，她眨了眨眼，将胸口处那一股强烈的悸动压制下去。
“那妾身该如何称呼明公子？相公？夫君？”
明离很想从凌素衣的口中听到离儿这个熟悉的称呼，然而现在的两人早已非师徒关系，而凌素衣的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这称呼一用可就乱套了。
“就叫我阿离吧！”
“阿离”
“嗯！”明离心满意足地点头。
“阿离”
“阿离”
凌素衣好像叫上瘾了。
一张一合的樱唇粉嫩柔润，明离看得心痒痒，很想捧着凌素衣的小脸吻下去，只是他更害怕这样做会吓到对方。
他心里其实并不相信眼前的凌素衣只是恰巧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因为那一副紫瞳本身就极其特殊，这一世除了眼前的凌素衣，明离还未曾遇见其他拥有紫瞳的人类，而当时师尊也提到过，紫瞳和生死有关。
但明离更愿意相信另一种可能性——凌素衣就是素素师尊的转世，只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失去了上一世的记忆。
没关系，就让他用爱为师尊带来笑容！
明离忽然瞥见了凌素衣胸口处那一块玉蝉，好奇问：“这是什么？”
凌素衣顺着明离的视线低头，哦的一声说：“这是护身符，爹爹认识的一位道士送的，它曾经救我一命。”
明离的视线没有在上面停留多久，因为玉蝉下面就是那片白得让人心碎的雪肌，这样盯着女子的胸口看未免太不礼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天南地北地聊着，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明府，而这时候，他们马上面临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没有合适的房间供凌素衣入住！
孤雁城虽说紧挨着孤雁山，是千剑宗治下规模最大的城市，与旧时代的王朝相媲美，但这座城市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扩建，城内一直以来就那么点宅地。明道当年咬牙购置了这块地基，在上面搭起了如今小而美的明府，两代同堂还能给仆人留个房间，但让凌家的大小姐、未来的儿媳妇住佣人房，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要不，把我的房间给素素，我去睡书房？”明离提议道。
“素素？”
明道花了好几秒钟才弄明白明离口中的素素是指凌素衣，别有深意瞥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小子比你老子当年还会啊！
“可以让妾身到府上的书房看看吗？”
“可以”明道点了点头，带着两人来到书房。
凌素衣走进门槛，小巧的琼鼻抽了抽，柳眉舒缓了几分。她简单扫了眼房间，转头对两人说：“不用委屈阿离，就让妾身住书房里吧！”
“凌姑娘，要不还是让离儿把他的房间腾出来吧？这里墨水和纸张的味道挺大，而且地方小……”
“没事”凌素衣摆摆手，“妾身喜欢这个味道。”
她也喜欢墨水的味道！
这再怎么说也太过巧合，已经不是概率的问题，因为明离清楚记得，素素师尊曾对他说过她喜欢墨水的味道。
“那行，我马上让下人收拾收拾这书房。”
在下人整理书房，搬运凌素衣的行李时，明离带着凌素衣在明府转了一圈，只不过明府实在太小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兜了两趟，明离挠了挠头说：“要不，先到我房间里坐坐？”
“好呀！”
明离没料到凌素衣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禁一愣。
糊里糊涂带着凌素衣进了房，反手把房门掩上，明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凌素衣两人，而凌素衣还是以试婚的名义住进明府，换句话说，她现在就是明离的准新娘。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哪怕对凌素衣做一些恋人或者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比如说亲一亲抱一抱，也是在情理之中？
明离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看着凌素衣苗条瘦弱的背影，心中一朵邪火燃起。而此时凌素衣仿佛不知道身后站着的男子正悄悄变成一头大灰狼，她好奇地打量着明离的房间，鼻子忽然嗅到一股不应该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
若不是她的鼻子足够灵，或许这股味道就混杂在男人的气息里，只是这味道的来源，似乎是在……
啪，凌素衣猛然回头，却见明离抬起了右手，右脸颊微微发红，隐约形成一个掌印。
“离……阿离？”
凌素衣连忙走近明离，素白的小手轻轻覆盖在明离泛红的肌肤上，眼里写满了心疼和担忧：“怎么啦？”
“有蚊子！”明离即答，“可惜让它飞了！”
“疼吗？”
凌素衣用柔嫩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肌肤，只想着这样明离或许会好受些，却浑然不知这到底会给明离带来多大的感官刺激。
就在这时，房门被哐哐敲响。
“少爷在吗？老爷想要跟您商量些事情，请您尽快到前厅一趟。”
“好，我知道了！”
明离应了声，然后转头对凌素衣说：“在这里等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见凌素衣应了，明离安心一笑，推开房门向前厅走去。
凌素衣默默看着明离的背影消失，忽然关上房门，快步来到床榻跟前，鼻子轻轻抽动着，视线随即落在床榻下方的阴影处，脸上浮现几分挣扎的神色。
凌素衣银牙轻咬下唇，她在床前跪下，把手伸进床底下，将那个小小的木箱拖出来。木箱没有上锁，只需轻轻一掀就能打开，然而凌素衣颤抖的手放在上面，却迟迟没有动手。
她的离儿不应该是那样的男人才对吧……
上一世，自己有意促成明离和白冰冰两人的恋情，只不过到她突破天启境之前，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更别说定亲成亲。
明离在练剑的时候会偷偷嗅她的体味这件事，凌素衣其实是知道的。修真者到了知天命的某个阶段，体表就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护体灵气，任何灰尘和脏污都无法在她身上驻留，但凌素衣依然会从林子里采些花草丢到浴桶里，然后把自己浸泡在充满花香的水中。
但这木箱中飘出来的味道……
凌素衣终于打开了箱盖，然后她怔住了。
木箱之中，赫然躺着三对叠放整齐的冰丝白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