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到27这两章进行了大改,具体原因会在这段的章评里做细答。)
“咴咴~~~!!”
由于被粗暴的拴到树干上,在寒冷的野外呆上了一夜,使得这匹娇生惯养的农场马脾气变得格外暴躁。
无奈之下,恰克只得花费本就不多的时间,用来安抚这匹枣红色的高傲女孩。
又是温和的给她拍背,又是从头到脚的仔细刷了遍毛,还喂上一整块儿殷红的苹果,好歹才让它容忍自己翻上马背。
人一旦身处谷底,不论做些什么都很点儿背。
由于心事重重,恰克昨晚休息的不算太好。然而等天色将将放亮之际,他仍旧选择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上路。
跟昨日一样,恰克把遭束缚的黑衣女架于双臂内,时刻严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期间她一如既往的毫无反抗,宛若一块柔软的枕头,任凭他人拿捏。
简单在马上吃了些东西充当早餐后,恰克一拽缰绳,在泥泞的老路上策马奔腾。
“————驾!!!!”
马蹄踢踏,气流在耳边呼啸,凉凉的晨风多少起到了点代替咖啡的作用。接踵到来的露水亦湿漉了衣襟,使得早春尚未消退的寒气,一点点刺入肌肤。
恰克不时比对着他从市场上买来的地图,竭尽所能的去抄每个近路,哪怕届时这些少有人走的路途断然会很陡,亦绝不掉头。
根据出关文书的显示,艾琳诺他们昨天很有连夜赶路的可能性存在。
虽然恰克以最快的速度做到了从马萨罗德中全身而退,但双方之间依然有着接近一天路程的距离差。
但是,哪怕深深明了自己很可能追不上,恰克亦无法轻易做到就此罢手。
赶路期间,恰克和黑衣女人皆未曾发过一言。单调而暗藏焦急的路途,使得那些关于自己被背叛,关于过往受艾琳诺操使,最终用之即弃的结局,再度不可避免的浮现于恰克眼前。
——倘若在短短几天内经历如此剧烈的重大变故,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克制得住脑内的胡思乱想吧。
而这些各种闪回的画面………逐渐串联成了一条明朗的线,其终点,链接着某位少女的身影。
一个过去令恰克格外在意,事实上现在也同样如此的存在。
关于他的妹妹。
米娅•阿尔留斯。
一想到她,恰克的内心便开始真切得感到抽痛。
………
………
………
追根溯源,恰克和米娅这对兄妹,皆是来自于边境卡斯省的当地人。
作为整个吉恩公国版图上最为偏远,贫穷,且落后的地区,卡斯省的日常生活,可远没法能够与位于王国中心,资源富饶的克罗恩省所相提并论。
不止如此,边境外的魔族势力始终在对王国的领土虎视眈眈,导致这里经久战乱,民不聊生。
在这种混乱之地长为成人的恰克和米娅,其二人的出身与童年,自然可见一斑。
直接了当点说,在正式加入【晓之十字队】以前,他们纯粹就是不受他人待见,流连失所的标准卡斯省式贫民。无论走到哪里皆遭白眼,位处于血淋淋的阶级金字塔里最底端。
入队之后,关于他们二人的流言蜚语也未曾断绝。说到底,当今的社会对于这种出身低微的存在,终究是感到不太信任。
而这种不值一提的身份,其实源自于他们的父母辈:两位默默无闻的农夫。或者说渔民,羊倌,甚至樵夫。总之某种类似的存在。
之所以会这样讲,是因为他们二老过去留给恰克和米娅的,除了【阿尔留斯】这个相对少见的古老姓氏外………确实不算太多。
早在恰克七岁、米娅三岁的时候,他们就因卷入边境省与魔族长年累月的血腥冲突里,被迫撒手人寰。仅留下两个懵懵懂懂的孩童,彼此互相扶持的在这乱世里挣扎求生。
在恰克的印象里,自己以前居住的村落,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魔族的入侵者放火烧毁了。于是成为孤儿的二人,为了活命,只能在省内不停的流浪,兜兜转转。
每个白天,几乎皆是在想法填饱肚皮的殚精竭虑中度过,而夜晚则疲于寻找栖身之所,盖着一袭破旧的薄被,彼此相拥的取暖。
并且时不时还得面对一些流窜在边境省内、嗜好挑落单人类偷袭的魔族进攻小分队,和他们玩着名为猫和老鼠的致命游戏,躲在暗处拼命祈祷,希冀自己千万别被发现。
这真的是一段相当糟心的童年,光是为了活命就得足够竭尽全力………倘若,它还能称得上算是童年的话。
久而久之,如此极端环境下对于二人性格影响,自然是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塑造。
首先为了自保,以及为了保护娇弱妹妹,恰克不得不比同龄人更早的拿起武器。哪怕以他孩子的力气,最多只抡得动小刀,也要努力装出副样子来,让他人感到投鼠忌器。
就得过且过的活了五六年,耳濡目染的恰克开始熟悉暴力。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匕首的各种用法,也最终因长年的警惕周边,无法轻信他人,所逐渐压抑到有些沉默寡言。
至于妹妹米娅。一直以来,她始终被恰克保护的很好。
而这,或许也正是导致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一直过于的依赖恰克。
“哥哥!你要去哪儿?带上米娅好不好?”
“哥哥,等等我嘛………”
“哥哥,哥哥,哥哥!”
………仿佛一条撵不走的小尾巴,无论恰克前往哪里,都总会跟上、躲在他身后,一边偷偷拿眼向前观望,一边用拇指与食指紧紧的夹住恰克的后衣摆。
甚至连睡觉的时候也绝不肯轻易放开。
但就是这样一无所有,仅剩下彼此的二人,却不知道在不久后的未来,他们将会跻身那个传说中【晓之十字队】的行列,成为大陆顶尖的存在。
并且靠得还不是运气,而是个人的硬实力。
俗话说,神灵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也会为你打开一面窗。
虽然因为来自于战火之乡卡斯,让兄妹俩常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但可能这正是这相同的缘故,令他们对于战斗这门艺术,仿佛有种刻入血肉、与生俱来的支配感。
这份天赋,最早在恰克15岁,米娅11岁的时候崭露头角。
想也该知道。对于一个渴望养活自己和妹妹,渴望能通过自己双手来改变人生现状,然而除了挥动匕首外又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来说,什么方法来钱最快?
——当然是加入冒险者公会,靠赚赏金吃饭。
这,也便是恰克当年最早接触公会,所最为现实的理由。
背着妹妹偷偷接了几次委托后,恰克凭借他轻巧的步伐,与日益娴熟的使用匕首的技巧,很快尝到了甜头。
赶走几只骚扰村庄的哥布林,把刀子捅入史莱姆的魔核里将之彻底杀死,以及趁着夜色去偷窃恐鸟的蛋——这些委托对于恰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因此,他进步的很快。短短一周,就因优秀的委托达成率,从冒险者评级中最底层的【白瓷】,进阶到了【黑铁】。甚至可以开始独立处理一些其他新人根本难以完成的进阶任务。
相应的,赚来的铜板,让一路流浪了几年的二人,头回住进了带墙的小平房里,每顿饭能吃得上香喷喷的面包,生活完全产生了质的飞跃。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等米娅最终得知哥哥正在干的危险勾当之后,依旧不可避免和他大吵了一架。
“哥哥,你这样继续去跟那些魔物们玩儿命,可是会死的!”
这时的米娅,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个头还不到恰克一半高。脸涨的鼓鼓的,硕大的眼眸里浸透出泪花。
看到以前对自己百依百顺,无论做什么都相当听话懂事的米娅,头回这般激动的反抗自己,恰克一时竟无以言对。
“……只有这样,我才能养活你啊。能看到你每天吃饱饭,露出笑容,我真的很高兴。”
“但如果这是要建立在哥哥随时可能受伤的情况下,我宁愿不要这一切!”
米娅愤怒的挥动小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只是很快,她就萎靡下来,垂下头哭哭啼啼。她慢慢走上前紧紧抱住恰克,浑身颤抖的说:
“因为,米娅真的很怕啊。要是米娅连哥哥都没有了的话,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恰克轻轻揉搓着妹妹的脑袋,嘴唇也在跟着一并颤抖:
“你知道的,只要签了契约,我就永远是一名冒险者了。况且,入会时需要的两银币手续费我也是借别人的。我需要靠这个工作来把它还清才行……”
对于贫困到谷底的二人来说,两银币,可真的是笔巨款。
“那,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去!”
米娅捏着拳头忽得抬头,清亮的目光坚定无比。
“让我成为哥哥背后的战力,祝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