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伊尔斯抿了口麦芽酒，皱眉好好思索了会儿。恰克耐心等待着他把整壶酒给倒入肚里了一大半，才终于听到他往下开口：
“……有。如果按照你给的细节去这么一想的话。”
“谁？”
恰克顿时有了兴致，追问道。
“他是谁？我不知道。毕竟那个人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
“也别摆出那样的表情嘛。我虽然不清楚他是谁，但却看到过他的脸。”
说着，伊尔斯从怀里取出一张空白的牛皮纸片，放到桌子，用力把它亚平。
“当然，直接靠嘴描述的话未免也太不专业了。等两分钟，看我直接用【念写术】把他的样子打印出来。”
言毕，伊尔斯轻轻弹动手指，一颗套在他粗大拇指上的褪色铜戒指，闪烁出了黯淡的光芒。
被他用掌心压住的纸片开始变化。像是被火焰烧灼过般，先染上了一层枯黄的焦黑。但是很快，各种颜色开始在纸片的表面浮现交织，慢慢的融汇在一起，最终变为了切实的画面。
“好，完成了。”伊尔斯松开手掌，将纸片小心翼翼的用两指夹起，递给客户，“注意，毕竟刚刚才念写出来的，可能还有点烫。”
恰克面不改色的接过，将纸片收过来，放到自己视线可以触及的范围里。
然后，他便在这副不算太大的画上，看见了许许多多的……笼子？
铁笼子。用来关押活人，有着漆黑的栏杆。在画里几乎随处可见。几双干瘦肮脏的手乞求着的从笼子里探出，各式各样的秽物与泥浆相混杂，黑糊糊的团积在笼子附近的道路与墙壁上。
恰克知道这是哪儿。帝斯洛特城里最为罪恶的奴隶市场。过去他还米娅一同生活的时候，出于兴趣，曾去那地方见识过一次。不过也就仅此这一次而已了。在看到不少亚人被关起来像个牲畜一样待售后，他和米娅便恨透了这种地方。
然而，就在伊尔斯念写出来的这图画里，一位样貌不凡，头发卷曲的青年人，正格格不入的行走在这糟糕的环境中。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但他最近确实挺引人注目的。”
恰克并不从照片上收回凝视与辨别的目光，低头反问：“怎么个引人注目法？”
“唔，怎么说好呢。虽然没人知道这家伙从那里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城中哪位豪绅家的好儿子——但他出手的阔绰几乎已经成了那一片的传奇。”
“继续说。”恰克摩挲着下颚，已经暗暗把画中人的样子深刻的记在了心里。
“更重要的是，他买了很多奴隶。很多很多，数量多到能组建一支中队。他几乎每天都要从奴隶市场带走一到两个中意的对象，已经持续快要足足一个多月了。”
“唔……”恰克沉思着。自从那天化完妆跟着迪墨卡进入红灯区，亲眼见识了他那副本性以后，自己心中对他的印象早就一落千丈了。不过就算如此，伊尔斯说的这些话也只是捕风捉影，不能当做判定的事实。
……但至少总好过毫无头绪。
“明白了。谢谢你的情报。我会留心这个人的。”
恰克立刻起身，正要扭头离去，忽然又停了下来，视线下沉。
他的目光汇聚在伊尔斯指头上的那枚铜戒指上。
刚才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在释放【念写术】的时候，既没有施术的过程。既也没有口头念咒。
虽然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但恰克不认为眼前的伊尔斯具备徒手无条件施法的那种实力。况且，普通人也大都没有学习魔法的机会。他之所以能这般熟练，全靠手上那枚外观古朴的注魔戒指里预定的魔法回路，来代替他施法。
值得注意的是，这可和恰克以前使用【奥卜勒珈托瑞之眼】那类的【施法媒介】不同，这类附魔道具不需要使用者掌握任何的奥术知识，只需要单纯的触发，就能在每日的一定次数内释放出特定的魔法。当然，也就只是特定的而已。脱离特定以外，就完全办不到其他了。像之前公会战里使用带有【飓风术】的附魔剑的小队长，就是一个典例。
尽管对于恰克这种有一定奥术知识基础的人来说，拥有真正的施法媒介可能会更好——但能够获得一两个这样的小玩意儿，也未免不是种助力。
更何况，现在他也不知道【奥卜勒珈托瑞之眼】究竟在谁手上呢。
如此想着，恰克绕过桌子，径直走到情报贩子的身边。后者被前者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质整的浑身一个激灵。在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点后，伊尔斯连忙捂住手指，拒绝道：
“干嘛！光天化日的，你是想从我手里夺走它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对它感到好奇。”
“好奇也没用，这是我吃饭用的家伙，非卖品！”
“那你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或者知道什么路子能搞到它们吗？”
“路子没有。”伊尔斯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不过，你要真的想要，我手上目前倒是有些存货。”
他从怀里一掏，丟到桌上，发出清脆的碰响。恰克看清那是两枚戒指。做工不一，但都镶嵌着魔矿宝石，颜色也完全不同。
第一枚是颗做工优良的扭戒。用上好的纯银熔融后以细条编织，并把五颗圆形的乳白色魔矿小珠等间隔镶嵌于其上，再逐渐内外翻转的做出弧形，看上去颇为昂贵精美。
第二枚的外观则要相对粗犷很多。不过是普通且粗厚的条戒，用一条半厘米宽的廉价铜细条蜷曲锻打成圆环，末端甚至都没有处理接缝。一颗硕大的菱形红色魔矿宝珠突兀的镶嵌在顶上。然而，戒指内侧倒是刻满了密麻复杂的魔纹。比起前一个工艺品，附着在这上面的魔法，恐怕要更为强大且实用。
“本来，这两个小玩意儿也该列入非卖品的范畴的。”
看到自己的客户似乎很有兴趣，伊尔斯遂顺水推舟的解释起来。
他做出一副假惺惺的不舍模样，只是想要为了随后的坐地起价打点铺垫，“我之所以会买下它们，只是为了防身。毕竟你也该知道，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把一切搅得沸沸扬扬……就连商人公会的会长都糟了祂的暗手，简直让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晚上都不敢合眼。这才赶忙托关系去买了点这种小道具，好让自己内心有点底。当然，你要想要，我也不是不愿意跟你交个朋友。只是价格嘛……之前购买时我也是花了不少价钱才……”
恰克懒得去和他玩这种文字游戏。他把戒指拿起来凑到眼前把玩一番，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那么，我大概需要出多少，才能让阁下忍痛割爱呢？”
“好说好说，”伊尔斯眼睛的笑眯了，兴奋难耐的搓着双手，试探道，“像您这样的阔绰主儿……十枚金币，不过分吧？”
闻言，恰克立马从兜里掏出十枚金灿灿的货币，刷啦啦的掷到桌上。
金币的碰撞引来了酒吧里其他人的视线。“等等，别这么直接丢出来啊！”深了财不外露之理的伊尔斯赶忙扑倒桌上用身体遮住，同时心头还有些一丝丝后悔，早知道对面这么豪爽，他就多要点了。
恰克拾起两枚附魔戒指，小心套在手上，之后，便转身离去。
还好。之前，他从自己宅子里偷出来的金币，并未在与艾琳诺的对决之夜里随身携带，而是提前一天设法偷偷埋在了城外荒野里的某棵树下，等待后续的转移。因此才万幸没能被那帮人在自己死后从身上摸走。
利用传送石离开卡斯省，返回克罗恩省后，恰克第一时间回收了他过去藏好的金币，继续充当自己的行动经费——不然，在帝斯洛特这座纸醉金迷的势利眼之城里，即便身为灰眸，也怕是寸步难行吧。
至于现在，疑似迪墨卡替身的存在找到了。还入手了两枚可能会用得上的附魔戒指，恰克或许是时候该考虑下一步了。
但沿着道路漫步片刻，仔细想了想后，恰克还是感到迷茫起来。
万一，牛皮纸上念写出来的这个人不是该怎么办呢。恰克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更为有限，经不起太多的试错。假如要是找错了人，那后续可就对他极为不利了……
假如，能找到一个更稳妥的方法……
恰克如此漫不经心的边走边想，与不知何时起，往一个方向汇聚过去的人流背道而驰，仿佛找不到前行的终点。
不过很快的，他灵敏的耳朵，就从附近人闲谈的内容里，找到了某种意外的契机。
“走，快点，得去往荣耀大道，快要开始了！”一个青年，对着身边的女伴如此敦促。
“急什么！”女人不紧不慢道，“反正人那么多，就算再怎么快，咱们也没办法挤到前排去吧？”
“那又如何，这可是艾琳诺大人的亲自演讲！”即便埋没于人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青年话语里的向往，却依然能让人眼前浮现出他脸上的狂热，“只要看一眼她的模样，我就心满意足。”
“切，男人。”他的女伴则对此嗤之以鼻，“我倒更在乎，她会对最近城内的灰眸事件，做什么解释……”
恰克止住了脚步。
但说话那两人早已随波逐流的走远，即便回头也找不到踪迹了。
艾琳诺。演讲。还有……灰眸？
恰克抓住了这些关键的词汇，心头猛地一颤，并且这时才注意到，街道上与自己相反人群的流向，赫然正是要前往帝斯洛特皇族巍峨宫殿脚下的荣耀大道。
契机，来了。
于是恰克当机立断的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现场。
灵活的灰眸穿行与人群间隔，片叶不沾，周边被自身冲锋的气流所包裹，拨撩着他的兜帽与其覆盖之下的深棕色发丝。
那对灰眸，若隐若现——
…………
纤细的手指暂时停止了翻开恰克眼皮的动作，从他了无生气的面孔上飞快移开，末了还是觉得有些晦气，遂下意识的甩上两甩。
“眼眸整体泛灰，瞳孔扩散。有少许的黏稠分解物。要我看，他算是死透了。”
温暖的朝阳洒在野外的草坪上，给这些春末的嫩绿幼芽镀上一层金辉。五个身影围在已经破损不堪的尸体旁，静静的听着其中一人的判断。
说话的人，是晓之十字队里最为博学的大贤者，厄休拉。
“不过这应该不难看出来吧——我是说，你们应该都能瞧见他胸口上的大洞。整个心脏都没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的下来。”
说完自己的评判后，她隐忍不满，又颇为胆战心惊看一眼艾琳诺，企图揣测她此时的心绪。
本来，厄休拉这么高傲的人，才不想屈尊去动这家伙已经开始腐败的躯壳。只是不知为何，昨夜曾与恰克交手过一次的艾琳诺，竟对于他的生命力产生了种执拗的怀疑。非要厄休拉现场做一个尸检，确定他彻底死去——天晓得她昨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好吧。其实这与厄休拉也脱不了关系。谁叫她看走了眼，居然真的往恰克这只无能的小小受害者身上投了筹码呢。如今，艾琳诺当然清楚记得昨晚厄休拉切断魔力通讯的小动作。要真秋后算账，可够后者受的。
匆匆几眼慌乱瞥去，艾琳诺似乎喜怒不形于色，低头看着恰克的死相，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
忽然蓦地抬首，昕长稠密的睫毛下，一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美眸，将目光刺了过来。
厄休拉心中猛地一沉，刚想要继续解释，却见到公主大人递过来一张手帕，贴心让她擦拭刚刚摸过尸体的手。
然后俯下身，更为仔细的观摩恰克的死状。
“你分析的没错。”艾琳诺小心的脱下染血的臂甲，随后毫不避讳的探出手去拨弄恰克的脸，“这的确是死人才有的眼。但有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艾琳诺宁静微笑，着手翻看恰克的眼睛。无论动作或语气，都仿佛满脸的毫不在意，可那双眼眸却死死地锁定住恰克，不肯放过半点细节。
“他瞳孔的灰度，实在太深了。外圈甚至连一点黄斑都没有沉积。一般来说，目标得至少要死亡十五个小时以上才会得到这样的眼睛。可这会儿他的血液却并未凝固，身体也还有余温，恐怕实际上才死去连十分钟左右都不到的时间吧。”
厄休拉渐渐收起了内心那些左右挣扎的忌惮与不安，把注意力放到艾琳诺抛出的话题上。 确实如此。尸体眼睛灰化进程过于的快了。这是为什么呢？
“嘛，总之确认死了就好，这些细节也不重要了。”
艾琳诺起身，礼貌的轻轻夺过厄休拉拿住的手帕，细致擦拭了会儿指尖，便把它扔在脚下。
“现在，我身边的两位好绅士，能帮我们这些文弱的淑女们，一个小小的忙吗？”
艾琳诺戴好臂甲，分别各看了眼站在左右侧的迪墨卡与霍顿，抿唇甜甜一笑：“帮帮忙，看看叛贼恰克，还有几米外那个已经没了头的……嗯，叛贼帮手的身上，有没有任何贵重的道具，顺手回收一下吧。丢在野地里烂掉，也太可惜了。”
霍顿听完，挠了挠自己头皮，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倒不是嫌弃尸体，前身为一个常年战场杀敌的将军怎么可能怕这些。他只是觉得未经同意的把死人遗物也拿走，多少有些不太光彩。
但迪墨卡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走上前，直接开始翻找恰克与叶露的口袋——他在找自己被偷走的家族徽戒。金色的。工艺上乘。对于身为家族继承人的他，格外重要。
“嗯。我就知道我永远可以相信迪墨卡先生。那这里就交给您，有劳了。”不忘礼数的公主大人手掌贴胸，微微鞠躬，“作为您挺身而出的奖励，接下来无论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就可以归你。只要确保它们不要留给另外一个目前还没抓到的叛贼逃犯手里就行。”
语毕，她便转身离开，向着恰克死尸倒下的相反方向走去。
同时嘴里边走边冷冷的补充：
“至于尸体本身就不用管了。留在这儿等它烂掉吧。或者给路过的豺狼充饥也不错。”
她沿着道路一阵疾步快走。穿过许些齐腰的草丛与碍事的灌木，迅速离开了荒地，返回到克罗恩省的一条野外老路，并沿着它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远处，神官温妮莎口中的祷念祝词随着微风飘荡。她的膝盖上枕着一个白发的兽耳少女，沐浴在她双手释放出来的圣光里，缓慢自愈。
“米娅……她还没醒过来吗？”
艾琳诺负手立于温妮莎的面前，轻启朱唇。
眼前的米娅，此刻眼眸紧闭，神色痛苦，仿佛沉溺于某种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之中。她的脸上贯穿着一道明显又细长的黑色刀疤。尽管伤势已经在被艾琳诺紧急传呼过来的温妮莎手下得到愈合，但是某种更为深层的影响，却永远的刻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以至于让此刻的她，甚至比死了都更痛苦。
“没有。”温妮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她的身上，似乎中了一种古老又邪恶的魔咒……力量之强，影响之深，连我的圣光都无法消解掉它。公主大人，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还是请您做好，她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准备。”
温妮莎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讨伐战的晓之成员。
事实上，她很可能也不知道艾琳诺与恰克之间斗争的背后真相。作为队伍里没有任何战力的成员，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或者说保护的很好——直到突然接到艾琳诺的魔力通讯，知道了米娅被重创的消息，才马上过来实施抢救。
艾琳诺跪坐在草坪上，伸手轻轻抚摸米娅满是冷汗的额头，眼底交织着浓烈复杂的情绪。
“嗯。”
身后的厄休拉上前一步，犹疑道：
“那么公主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公主不回答。只是继续抚摸米娅的脸。
片刻后，她起身，从怀里取出了传送石。
“当然是回去啊。需要做一个演讲。稳定民心。让计划按部就班的推动。”
“演讲？关于什么的。”
“这还用说吗。”艾琳诺淡淡的看了眼厄休拉，捏紧传送石，漂浮的淡蓝魔纹旋即显露，将几人笼罩其中。
“当然，是一个声明了——”
………
“——逆贼恰克已经死亡。灰眸早已经被击败。关于你们最近听到的关于商人公会会长唐纳德遇刺的消息，也不过只是谣言——”
艾琳诺笔直站在台上。穿着一袭庄重的黑裙。双手收于腹下。
更重要的是，那另外的四人——厄休拉，霍顿，温妮莎，以及最最重要的，被恰克选做为下一个目标的迪墨卡，此时全站在她的侧旁。
每个人都穿着和她一样的黑色丧礼服。脸上做出或是认真，或是强装的悼念神情。
但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还有一人，此时正站在艾琳诺的背后，低着脑袋，看不清脸。
……所以那家伙是谁呢？会场的安保人员吗？但总感觉是个女性？
嘛。说的好像恰克真的会在意似的。
他混迹人群之中，站在台下，注意力早就被那晓之十字队的现有成员所紧密拉扯住。他抬头冷冷注视着这帮与自己可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一言不发。
一看到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脸，恰克就又恍恍惚惚的返回了那个夜晚，自己抱着叶露的残躯，在野外的荒地里兜兜转转。
很奇妙的是，现在的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或是仇恨。他的人工黑檀心脏冰冷的转动，只会发出轻微的咔哒咔哒声。
就好像，他很难再深刻的感受到常人的情绪了一般。
不过这样也好。保持绝对的冷静，才会鲜有机会犯错。恰克目光笃定的在密麻围观的人群中游走，试图更加靠近。
穿着与昨天行动时完全不同的棕色斗篷，加上本身也善于隐蔽气息，不怕被他们发现。
因此他现在更想看看，艾琳诺又会说些什么鬼话。
“不过，城里的确有一个刺客。这是事情。并且就在昨晚，祂斗胆袭击了宫殿，残酷的杀死了我们中的一员：米娅。你们都知道，自从那天与叛贼恰克的对决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那个贼人就是挑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啊，可怜的米娅·阿尔留斯。明明是讨伐魔王的功臣，却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叛节，想要阻止他，却被后者反过来利用了善良，遭到了灰眸的诅咒。”
说到动情处，艾琳诺真的流出两行热泪，濡湿了她眼角的黑色眼影。旁边的温妮莎·蓝盾也眼圈红红的，递给她手帕，又轻轻拍了拍艾琳诺的肩膀。
底下，远远的恰克则面无表情。
……撒谎。他昨天根本就没去过宫殿。米娅，也早就被他攻击过了——就在恰克死去的那晚。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把一整只黑剑的能量全部杀入了她的体内。就算她能活下来，脑功能与身体间的联系也会被切断，纯粹沦为废人。
很显然，艾琳诺又在做她最擅长的事情，混淆视听了。无论她这样说有什么目的，肯定都是为了她那所谓计划而服务。
只是身边那些听她妖言惑众，你一嘴我一嘴的在其引导出来的话题上交谈的群众们，又怎么会知道真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