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不可思议的尼尔瓦修省 其一

作者:小小小小菌 更新时间:2023/10/25 17:36:59 字数:2884

比这更早些的时候。

“比起这个,先等等吧。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得先做。”

恰克边说边用手肘推开门板,血迹干涸的靴底向外踏出,将小屋后院里一颗绿油油的杂草所踩中,匍匐着压入泥地之中。

日光灼烫着肌肤。他身上由黑檀制成的轻甲被迪墨卡给破坏了。

黝黑而原本坚不可摧的金属板,居然被附身神灵的力量灼烧穿了一个大洞,露出恰克胸口前的骇人机械心脏,被日光直直的照耀着,仿佛烙铁刺入了胸膛。

但恰克对此却不甚在意的仅稍稍用斗篷裹紧了身体,继续向前,目光灼灼的紧盯向后院的一角——

那里,有一处矮小的石碑。矗立在粗糙围墙的阴影之下。它仅仅是孤单的静候在原地。但很多时候,却又无时不刻的呼唤着远方身处帝于斯洛特城里决意复仇的恰克……成为他内心深处,某种推动身躯前行的力量源泉。

恰克沉默的来到了石碑的前方,闭上了眼。他终究不敢细看。只因碑身上铭刻的名字,每次都能刺痛他那颗本该不再跳动的心脏。

沙沙的声音。解下了挂在后背上,刀刃长度出奇,造型细而弧度独特的名刀【白泉】,横过来捧于两手之间。

在离开迪墨卡的小小私人“天堂”之前,恰克当然不会忘记从其尸体上回收走这把意义非凡的东方长刀。而现在……也是时候把它物归原主了。

缓缓单膝跪下。将【白泉】郑重其事的搁置于石碑的脚下。看着它埋没于杂草,刀鞘被鲜活的翠绿所团团包围起来,恰克不禁悲怆低垂下头,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诉说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悼词。

“叶露…………”

恰克深吸了一口冗长的气。感受着坟墓周边的冷冽空气,在自己已经停止持续工作的肺部里盘旋回流的微妙反馈。

另一个狭长的阴影,则在此时浮现于恰克的身侧。

她向来是知道分寸的。因为绝不会擅自打断他人的思念,仅仅安静的负手而立,斜眼注视着恰克的脊背。

雄厚的圆日悬挂头顶,沉静的投下其毒害亡灵的光芒。但恰克始终岿然不动。直至太阳一路西斜。

或许是时候了。女巫菲蕾德翠卡决定启齿询问。

“现在,如果你悼念够了的话,能继续我们刚才的对话,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样奖励了吗?”

“奖励……?”

恰克恍如隔世的抬头。

“对。还记得吗?武器,力量,魔法,三选一。”女巫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悄然搁置在恰克的肩头,慰籍的轻轻抚摸,触碰着盔甲与斗篷之下,那颗伤痕累累的灵魂。

“…………”

恰克的脑袋重新埋了回去。

奖励。某种算是来自绝望女神的认可与馈赠。通过献出掠夺他人而来的绝望以等同换取,听起来即务实,又飘渺。

但却是在这短暂的十七日寿命里,为数不多的能够让恰克变得更强,更加轻易的对抗艾琳诺势力的重要手段。

与迪墨卡的一战,让恰克更加深入的了解到了如今自身的不足。所以他确实需要这份奖励……来弥补一些他目前的固有缺陷。

那么,暂时就此别过吧。

恰克探出两指,轻柔的摩挲过石碑的顶端。最后再看了两眼,挺立起身。

他裹紧斗篷,因长久的日光照耀而导致步伐深浅不一的温吞挪动着,伴随着女巫的搀扶,一同回到了屋内。

后院的木门旋即合上。

太阳逐渐西沉。被围墙围拢的后院,开始越发而多的出现光亮触及不到的阴影死角。

与之伴生的还有卡斯省的冷冽寒风。在日光变颓以后,肆意张狂的掠过屋脊与墙头,跌宕的回转进院落,拨撩那些低矮的草叶,似要在其表面凝结一层薄霜。

而也就是此时。

原本沉默,一动不动,埋没在阴影与寒流之中的石碑,好像很让人怀疑是否产生幻视的,以极低的频率颤动起来。

风越吹越大,颇有变狂的趋势。

一团颜色极浅,透明到几乎无法辨析的东西,从碑的后面慢慢延展,好像睡了很长一觉似的舒展着筋骨,直至起身。简直就像是一团易碎的气泡,却又笃定的存在于这涤荡着附近草坪的乱风之中。能够勉强让人看出,其接近于人类大致轮廓。

半透明的轮廓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眼下所处的地方她从未见过,因而别具一种未知的新鲜感。

很快,轮廓就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石碑。由于立在碑的背后,她并不能看到碑的铭文。但是能看到另一头放在地上的名刀,【白泉】,以及少许沾染于其上的,某人的气息。

这熟悉的气息立马让轮廓思念,且陷入沉醉了。她伸出自己模糊不清的胳膊,企图去够到那把属于自己的长刀,但她的手却最终穿过了刀,什么也物体也触碰不到。

于是这轮廓,便不无惋惜的哀叹起来。

“恰克………”

……………

室内。

“把你的手给我吧。作为一直储存着他人绝望的临时容器,想来,你也不会太好受的。”

恰克听话的半跪下身,向女巫臣服似的埋头,同时举高平摊自己的右手,与女巫垂松的胳膊持平。

于是优雅恬静的黑衣女性遂握住了恰克的手。感受着掌心里阴冷的指头,她幽幽的深呼吸了两盏。然后,开始吸纳。

霎那间,恰克体内沉淀的绝望,像是活了过来。蛇一样嘶嘶的吐着信,缠绕过他僵死的身躯。

那些意象,那些绝望。来自于迪墨卡内心深处的不堪,再度充斥了恰克的大脑。他好容易才把它们给忽略掉。如今又全部尽数浮现于眼前。

好在这种现象并未持续过久。想要勒紧人脖颈的毒蛇迅速融化,变成一滩阴冷的灰浆,被某种力量所泵动,沿着触碰自己的女巫的胳膊,抽离了恰克的身心。

与上次一样。在奉献出自己体内的绝望的同时,恰克能清晰察觉到耳畔边那些宗教呓语的幻听,以及来自天边之外的某种存在降临此地——其绝对性的力量,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重且闷的压迫感。

已经对此有些经验的恰克索性直接闭上了眼,不去观察。以防止直视神灵降临,所带来的精神高压。

等再睁开眼时,一切已经结束。黏稠的绝望统统离开了身体,带来一阵松懈的舒畅。

女巫看起来状态极佳。吸收完恰克上贡的绝望以后,她仿佛再度被注入了短暂活力,面色红润的轻微喘息。

“这感觉……很好。”

女巫喃喃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恰克阐明。

恰克昂着脑袋观摩了她一会儿,起身平静的催促道:

“我们还是先进行下一步吧。”

“……当然。我想你说得对。”

女巫终于止住了吐息,款款退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摆出更为得体的仪态。

“那么你做好自己的选择了吗?”

恰克缓慢点头。

“武器。”

女巫眉毛一挑。“你确定?”

“确定。”

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米斯特林】作为传奇匕首固然锋利非凡,但其尺寸太短,破除魔法板甲的防护能力相对逊色,使得恰克在对抗迪墨卡的一战中吃亏不少。

一边想着这个问题,恰克一边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挂坠。

【奥卜勒珈托瑞之眼】。可以帮助他施法的优秀媒介,也一并从迪墨卡的尸体上收回。如今力量先前已强化过一次,法术也能够再度施展,所需要的仅剩选项,也就可想而知了。

“武器。我需要一把趁手,强力,且可以帮助我对付板甲的优秀武器,以弥补我原有的【米斯特林】的先天缺陷。”

女巫轻轻颔首。

“例如呢。”

“嗯?”这话倒是让恰克一愣。对方这话,听起来像是有很多选项似的。

“例如……例如……”

这倒是个好问题。

天下武器数不尽数,其中能够达成破甲作用的,几乎令人眼花缭乱。

斧头,钉锤?或许是能用用,但对于习惯潜行和敏捷作战的恰克,它们的体积有些过于沉重和不便,不太适合隐藏在斗篷下。

长矛、战戟、等一系列长柄武器?那太长了。而且棍身大多柔韧,末端摇晃的厉害,挥动起来不像纯金属武器一样让恰克有一种得心应手的反馈感。实际上,光是叶露的那把【白泉】,都曾一度让恰克觉得难办。

至于巨剑,双手战锤一类的重型兵刃,就更不用考虑了。恰克甚至连摸都没摸过它们。

那么如此一来——

恰克沉思着,决计找一个合适的举例道具。他走道木屋角落的那些垃圾堆里,开始快速寻找。

不一会儿,他便找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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