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动的斗篷丝滑摇曳,像一只蹿入林野的黑狐的蓬尾,掠过门口,消失不见。
在场的所有警员几乎瞠目结舌。作为法师的他们,当中许多人甚至没那个眼力去看清刚才的战况。只觉得许些狂风扫过面颊,等再睁眼时,警长和局长早已双双倒地。
恰克则当场消失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先前被佛能扔到角落里的铁面具。
有人急忙上前扶起两位长官。挥动法杖吟唱咒语,试图帮忙解除【禁锢术】,或是给佛能的鼻子上一个【治愈术】。但不料这位年轻的警长却相当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推开他们,一边强撑起身,用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臂指着门口一阵疾风暴雨的狂点:
“还愣着干什么!他都连续袭警两次了,你们就这么看着吗?!赶紧给我追啊!!!!!”
“是……是的,警长先生!各小组注意!赶紧召唤各自的法杖和飞天扫帚,A,B,C三个纵队交叉搜索,千万别让那亡灵跑了!”
室外。特罗拉绿意盎然的街道上。一道疾驰的黑影在苔藓蔓延的石砖路上呼啸前行。恰克只花了几秒,便冲刺出了近一百多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做到比这更快。
身体强化带来的好处确实越发的明显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刚跑出建筑后,曾回头看了眼先前的招牌。发觉它不再发光了,并且上面哪还写着图书馆的名字,赫然转变了“特罗拉东城警务办事处”。
恰克知道这一切都是佛能动的手脚。他只是没料到佛能他们其实真的和艾琳诺势力无关,单纯是一群尽职的警察,试图管制最近威胁到他们城镇的突发亡灵危机而罢。
更重要的是,这些亡灵居然还来自于恰克本次尼尔瓦修之旅那尚未抵达和谋面的终点:黄昏陵墓。其背后的巧合,实在值得令人深思。
这时,恰克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来自背后遥远处的轻微呼啸,遂不假思索的收力、侧滑,动如脱兔的隐进道路旁侧的小道。
他贴紧墙壁,戒备的昂首望天。几分钟后。巷道头顶狭窄的一线天里,能看到有骑着飞天扫帚的警员陆续飞过。他们暂时没人注意到恰克的存在。
恰克从怀里取出面具,甩出、接住以微调角度,然后把它重新戴回脸上。
熟悉的被遮掩感让恰克觉得一阵舒心。沉寂下来,聆听着远处的声音,抬高指头感受着气流的变化。
尔后选准时机,忽得踏墙而行。稍稍高出屋檐一个手掌猛地的向上一抓,刚好握住一个滑过屋脊的飞天扫帚。
这是这批巡逻队伍里的最后一个成员。整个连人带扫帚的被拽进了小巷。
“啊啊啊——”
那人居然夸张的尖叫起来。音调高昂尖细。只是还没来得及呼唤同伴,就被恰克冰冷大手死死捂住了嘴。
恰克抱住骑警在空中快速旋身,斗篷猎猎螺旋而甩,最终平稳落地。
骑警被恰克使出的关节技牢牢锁死,屈辱的被压倒在身体底下,徒劳的用力挣扎。直到这时,恰克也才注意到,被他俘获的骑警居然是名年轻的女性。
蓝色的长发,细腻的皮肤。头戴一顶精致小巧的巫师长帽。从她一直迷起的眼睛来看,很可能还戴的有眼镜,只是在刚才的碰撞中不慎遗失了。
恰克不会因为她的性别就区别对待。嘶——匕首出鞘,抵拢喉头。这个动作让原本仍在努力挣扎她停止下来,冷汗从额前分泌。
那张诡异的铁面具就悬于她的头顶,近在咫尺。
“嘘嘘嘘嘘……冷静。”
恰克一直死死的攥紧她的嘴巴,为的就是不让她轻易开口咏唱咒语。
“别说话。仔细听我说完。”恰克一边询问,一边抬头确认着没有其他的骑警在空中逗留盘旋。“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他重新低下头来,手中锋利非凡的米斯特林已经割出了一条浅浅的伤口。“问完,我就放了你。”
“唔唔!唔!!噗噗噗噗!”
女孩看起来情绪格外激动,也不知是不是要同意合作。大概更可只能是在疯狂咒骂恰克吧。
“你们说的那个黄昏陵墓,具体位置在哪儿?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唔?”
女孩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告诉我实话。别耍花样。不然,我的刀会在你完成施法以前就把你的喉咙整个切开。你知道我有这种速度。”
诚如斯言。女孩瞬间安静了许多。
“很好。”恰克放开了手。
女孩立马深吸一口气,然后咳嗽起来,“咳咳咳……”
恰克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行了。赶紧告诉我吧。”
“在……在西北边。城郊的黑泽火焰水晶矿坑里。”女孩声音压的很低,略带有哭腔,“可你不是就从那里来的吗?为什么还不记得路了……?”
看她一副担心受怕,毫无底气的样子,恰克一眼便看出此人的经验不足。果然,她胸前的挂牌彰显了身份——实习警员。
哼。恰克柔和的轻笑一声。然后猛地抽开武器,用刀柄重重的锤向实习警员的头部。令她晕死过去。
“关你屁事。”
………
起身,把她拖入巷道最里的地方藏好。恰克遂立即折回了大道。左右观察一番后,他向着警员提到的西北边疾步迈进。
换作平常,恰克肯定是习惯于走屋顶的。但特罗拉的城市太过特殊,许多房子都与树木共生,难以下脚,加之头顶还有那些会飞的巫师们追寻踪迹,或许还是走地表更恰当些吧。
“风之斗篷。”
恰克握紧脖子上携带的施法媒介【奥卜勒珈托瑞之眼】。一团青绿的华光,覆盖了他的体表。
原本就快到极致的速度,由此更是翻了三番。疾驰所产生的呼啸凌风轻轻撞击着道路两侧的窗户。里面的居民后知后觉的往外看去,却困惑的什么也没能发现。
或许只是一阵风吧。居民们这样想到。不过今晚倒是能听到很多把扫帚在各个屋顶上横冲直撞的动静,伴以许多人焦急的传唤。
……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
…………
佛能虽然骗了恰克。但有一件事却没有撒谎。
那就是特罗拉城确实很大。大的甚至连恰克的这种速度,都花了足足半小时才抵达城市的边境。
前方便是特罗拉城的高墙。虽不及帝斯洛特城那般来的宏伟,但也算颇有高度,并且与城内的诸多建筑一样,被草木所覆盖缠绕。
这反倒成为了恰克的助力。踩着这些大小不一但还算结实的凸起物,他很快就翻越出了城墙,连【蛛行术】都省得再用了。
他很快就没入了城郊的原始黑暗之中。有趣的是,离开特罗拉后,外界的植株反倒变得稀稀拉拉了起来——被大片大片的岩石,高耸的山脊与鸿沟所取代。
尼尔瓦修省和苍凉的卡斯省或以平原为主的克罗恩省地形完全不同。主要以成片的山川与丘陵为主。头顶三轮明月的冷光照耀在这崎岖的石路上,模糊的照亮恰克的道路。
恰克必须时刻小心脚下……因为尼尔瓦修到处都是凶险的悬崖与陡坡。据说,这也正是为什么这里的人比起马车,更喜欢用传送魔法或飞天扫帚出行的主要原因。
但另一方面,尼尔瓦修的矿业也是极佳的。群山之中富含各种具有价值的魔矿,从古至今就一直源源不断的被开采着,大小矿坑遍布省区的各个角落。数量恐怕仅次于王国境内东方的矮人与练铁之乡,铁炉堡了吧。
这里的人们像蚂蚁一样在这座山川巨石之上开凿着各种细长的矿坑,日日夜夜,永不停息。倒也难怪会从地底挖出会挖出些奇怪的远古遗址了。
……黄昏陵墓。
女巫说,前往那里,是能够激活恰克新获得的神器的唯一途径。但听佛能的口气,那里似乎很不安全,充满着危机。
里面好像有着数量相当的亡灵。时不时还会溜出来几只祸害市民。似乎挺危险的样子。
然而恰克自己也不算人类。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半尸人灰眸。他确实也很好奇等自己碰上那群东西后,会发生怎样的转变。
总而言之,由于佛能的介入,恰克的这趟尼尔瓦修之旅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找到那座名为黑泽的矿坑时,已是后半夜了。
它就屹立在野外,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