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霖和张日成在楼里上上下下跑动,寻找杨云之的踪迹,赵泽走后,他们才发现兰新也不见了。焦急并揣测时,杨云之却背着兰新从墙上一跃而下。王昊霖见到这情景,猜测他们是不是刚刚经历一场隐晦神秘的幽会,眼见杨云之满脸关切,兰新却是失神眼眸,才发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兰新仿佛每走一步都被抽走一部分力量一般,杨云之看在眼里,心是揪着的也许她真的不适合活在现在,就是为了一点点因为年轻,因为欲望,因为安全感所导致的情愫,她选择跟随杨云之,也许时间会让她那不知所措的心变得激情荡漾,会依赖,会在杨云之身边时变得坦荡自然。我错了吗?可能真的错了。对不安定的恐惧是真实的,活下去的心愿也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现在的生活不是兰新所期待的。在那个墙中小院里,兰新第一次进来时,期待的是一个慵懒的,阳光明媚的午后,天气不冷不热,她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或者咖啡,小口撮饮,眯着眼睛,任由阳光撒进她的眼眸里。事实却残酷,她只能抱着膝盖,坐在藤椅里看下弦月,偶尔轻瞥杨云之专注于知识的模样,陪着她的只有模糊的感觉,不自信的回答,还有回避。杨云之把她扶到床上坐着,看了看她,兰新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唯余沉默。杨云之只好退出房间,门已然关上,不知道是谁的风,是想留给一个人清净,还是想把二人隔绝开来。兰新麻木呆滞抚摸床铺。自从她开始挨饿,世界与想象的差异剧增,泪水变成了枕头的食粮。原来梦境可以疗慰,日久,也是日渐苍白……
“你们出去干什么。”下到楼下,张日成问杨云之。
“忽然就这样了。没征没兆的。”杨云之找不到线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悻悻答道。
张日成静静盯了杨云之一会儿,忽然问:“你觉得现在活着累吗?”
“累,怎么不累。”
“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像这样活着。为了一个‘愿望’,我们活得很累。”
“和我一起很痛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其实我们平时都可以见得到,你要这样让我们一起经历这样的苦日子,这其实也不是我的选择。我受了你的邀请,认为这一切是刺激美好的,可现在都是痛苦和折磨。说实话,如果现在让我去死,我可以考虑。只要这段你我共同痛苦的经历还在,我说实话我不知道回到真正时间中我会怎么面对你……”
“痛苦?呵。痛苦。”杨云之先嗤笑一二,然后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活着就是痛苦的,你在比赛台上被对手一拳锤爆你的肋骨时你该不会觉得你要去一死了之吧?不至于,完全不至于!你还不是咬了咬牙把对手的牙打飞了?现在也是这个道理。你活这么一辈子,有着一段不属于你的但老天爷非要赐给你的时间,你不觉得这时间里经历的都是值得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怎么不知道怎么面对啊?”
“不要把你的想法套给我。我知道我自己要什么。我想活下去,不是为了经历,是消力,这个如果留下来了,那我以后比赛会是一帆风顺。”张日成有些恼了,杨云之很聪明,聪明到自负。自负的少爷。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看清楚未来的一切,看透别人,可惜,一直以来杨云之把张日成当成朋友的同时,也把他当工具使唤,用自己概念里的“以诚相待“作为报偿。张日成继续说:”我知道,白诺扬在学校现在是有自己的势力,我和他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我完全可以去他那里寻求庇护,直到这一切结束。“
“你觉得现在哪里还可以过上以前的生活啊?”
谁也不知道。
杨云之也是被兰新处的挫败感闹得心神杂乱,他发现了,于是静了静心,又缓了缓口气:“好了好了都冷静一下……反正,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你之前说,春天到了会好起来。”
“我还需要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都有难处嘛……”张日成也慢慢平静下来,“但有个人似乎记你这句话很久了。”
“兰新?”
“对。你看不出来她扛不住了吗?”
“我怎么看不出来!”提到这个,杨云之又险些崩溃,“我也想给她个好的日子过啊!让她记住我!而不是让她变成从来都不敢正眼看我的人!刚刚在墙外,她和我说什么?‘我想回去’,神他妈!心焦啊!”他又迅速缓了几口气,绝望紧张流进血液。
“再过几天,我们试着去天台上种点东西吧。”
整整一个冬天过去,塘城大学不少人死了。有冻死的,也有饿死的,春天以后,又有不少人加入进来——这些都是在城市的角落里蜗居,发现生活疾苦,不得不舍弃了道具,到白诺扬处寻求庇护的人。城市上空难得上升的白烟,预示着塘城大学里还是有吃的。白诺扬和一众头头先吃个大半饱,然后是有本领和技术在身的人,最后才是一般人,只能吃菜羹剩下的汤水;白诺扬他们住在有暖气有电的行政楼,能者被安排了一般的宿舍——有电,保得住暖,不漏风,清净清爽,一般人呢,住的地方连窗户都关不严。毕竟这个时候不一般,人们也只有忍气吞声,或是顺其自然。
白诺扬在一个微阴的清晨,在天台上打着哈欠,让冷风把自己吹醒。灰云漫天,忽然划过一个白色的影子,他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个像鸟一样的东西,感到一阵熟悉。猛的,他才发现,那个白色的飞过去的玩意,好像是个人,是个和他打过照面的人。那个人好像正在向摩天大楼的方向飞去。
天上飞的赵泽正在向公司飞去,“赵泽”忽然发声:“下去,弄死他!”
“哈?”
“白诺扬在下面!”这个声音紧促地像被扭到极限的塑料瓶,“赵泽”准备和赵泽互换驾驶座。
赵泽给杨云之筹备的计划落空,心情不算太好,他绷紧身子,狠狠一震,神智坚定:“你给我消停点!迟早找他!”
“你最好这样!”“赵泽”见不成,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