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教室里，数学老师佝偻着背站在黑板前写着数学真题，讲台下的学生有的低头看题，有的盯着黑板，整间教室都是刷刷的粉笔声，景象一成不变。
陆子安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腰杆挺的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上的数学题，认真的让人以为有校领导正在窗外视察。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依然忐忑的快速跳动着，心有余悸的感觉直到现在还没有散去。
陆子安从马路回到小卖部时，操场上已经看不到一个学生，他在操场不知道距离上课铃响起还有多久，于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从操场直接冲回|教学楼，终于在老师进班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体育成绩不错，从马路跑回|教室也脸不红气不喘的，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就在陆子安觉得事情过去，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时，忽然想起口袋里擦着口红的手帕。
于是陆子安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几乎整节课都在想手帕的事。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女生的礼物，但叶戏初给陆子安的感觉很特别，在南方小县城里很难得能见到那样的女孩，送给他的东西也很特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带回家吗？或者找个机会丢了？
一整天陆子安都记着手帕的事，坐在座位上时有意无意地护着身侧的口袋，走路时也小心翼翼的，一直上到晚自习，下课铃响起。
陆子安是走读生，学校为了保证走读生的安全，要求他们九点晚自习下课后必须回家。
从学校走到家差不多要十五分钟，陆子安背着书包走到自家筒子楼楼下时，正好遇到了林夕华。
林夕华穿着那身贴身的黑色的风衣，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一只手提着凉拌猪耳朵，另一只手提着的野葱从塑料袋里透出，像是拿剑又拿盾的骑士。
两人一起并肩上楼，走到三楼时默契的分别，陆子安来到走廊尽头配电室改的小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门，在黑暗里放下书包，林夕华背对着陆子安走到隔壁公寓，取出钥匙，打开绿漆木门。
很普通的老式公寓，进门时首先看到一张摆在墙边的双人床，床脚边铺着地毯，地毯旁放着折叠的小桌子，桌子旁边是21寸老式电视，电视上摆着仙人掌。
公寓是一室一厅，外加一间小厕所和小阳台，一眼就能望到头。衣柜和书架是一体式的，由陆子安和林夕华共用，书架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从漫画到经典书籍应有具有，一些书被翻的卷边了，摆在书架上容易拿的位置。
林夕华走进房间，打开灯，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在木桌上，用左手摘掉另一只手的黑色手套，露出修长纤细的手指。
陆子安来到林夕华身后，林夕华正好转过身，两人目光在空中对上一次，陆子安低着头，想从林夕华身边走过，却差一点撞到了林夕华的身体。
陆子安抬起头，林夕华正低头盯着他，鼻翼轻轻翕动，轻声说：“你身上有股好香的味道。”
“有吗？”陆子安装傻，想趁机从林夕华身边混过去，却被林夕华抓住了肩膀。
“嗯，好像是香水味。”
林夕华的语气很认真，微微俯下身，林夕华本来就比陆子安高一些，林夕华在他面前俯身，陆子安的视线立刻就披着黑色风衣的白色衬衫占据，衬衫的领口中露出的白皙锁骨……因为忽然凑得很近，陆子安鼻腔中满是林夕华身上的味道。
“可能是回家的时候撞到了哪个女人吧。” 陆子安选择装傻，但心里却打了个激灵。
感觉到林夕华没有反应，陆子安装作闲聊似地说：“对了，今天学校里来了新的女老师，香水味可能是那时候染上的，哪个女老师据说是从省会调来的，她今天来我们班见习，晚自习的时候我找她问了些问题，可能那时候和她靠的太近了……”
林夕华还是不说话，陆子安感到有些局促，林夕华每天上下学都要挤地铁，坐公交，走很远的路，身上应该会有一些汗味，于是陆子安也下意识地闻了闻林夕华身上的味道，但奇怪的是，林夕华身上没什么汗味，陆子安从林夕华身上闻到了熟悉的体香，但很快那股香味就被风吹散了，陆子安闻到了淡淡的烟味，似乎还有……血腥味？
“你的身上好像也有什么味道……” 陆子安轻声说。
林夕华身体从陆子安面前离开，用手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这时候邻居老太太正好从门口经过。看到他们站在门口，老太太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夕华，刚接子安回来？”
“嗯。”
林夕华轻轻应了一声，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老太太似乎是想要找话题，看到他们桌上放着猪耳朵，眼绽精光，说：“哎哟，夜宵吃耳朵啊，楼下赵叔那买的吧，我跟你们说，赵叔他们家猪耳朵口感好，就是舍不得放辣，对了，我们家最近正好拿了些糟辣椒，等会给你们拿一些，拌一起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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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晚上不好吃太辣的。”林夕华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门把手。
“也是……别影响子安第二天上课……”老太太小声嘀咕，又看向旁边的陆子安，笑着说：“对了，子安是宏|志班的学生吧？子安真厉害，这么小就知道给家里省钱了，我想替我家孙子问问，我孙子能上宏|志班吗？他爸妈天天不着家……两个人都在外面工作，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中考了……”
老太太眼观六路，气氛略微有些尴尬，陆子安撇过目光：“好，我回头问问老师，到时候把学校的招生简章拿给您。”
“好，我回头把我糟辣椒拿给你们，自己家做的，纯天然，比什么都好吃”老太太喜笑颜开。
和老太太说完话，林夕华关上门，反锁好以后，注视着陆子安，轻声对他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要告诉我。”
“招生简章的事？”陆子安不以为意：“她家孙子我认识，成绩还不错，有机会上我们学校……”
“是香水的事。林夕华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那个人身上有我很不喜欢的味道，可能会有危险，尽量离她远一些。”
陆子安愣了愣：“那个人是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是老师也会有危险。” 林夕华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乖。”
温柔的声音好像把陆子安的所有回答都化解了，陆子安没有回答林夕华，岔开话题：“等下吃夜宵吗？我睡前还想练会题。”
“嗯，我买了猪耳朵，等会一起吃，现在先洗澡，我帮你把她身上的味道洗干净。”
林夕华走向浴室，随手把风衣脱到旁边的凳子上，又伸手解开衬衫前的几粒纽扣，露出白皙的锁骨，衬衫包裹住的身体曲线玲珑。
浴室里传来热水器的声音，陆子安默默去衣柜里拿第二天要换的校服。
陆子安一直很抗拒和林夕华一起洗澡，但这一次他少见的没有提出异议，他心里有事瞒着林夕华，对林夕华的态度就会自然而然软下来。
陆子安回到浴室的时候，林夕华已经放好了热水，正背对着他脱衣服。
她解开衬衫前的纽扣，衬衫和黑色的百褶裙自然落到足边，她挽起秀发，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微微扬起，露出线条清晰的背影。
林夕华把脱下的裙子和衬衫放进洗衣盆，弯下腰，纤细的手指伸进黑色过膝袜，轻轻勾动，黑色的丝|袜顺着纤长的曲线慢慢褪到脚踝，林夕华拇指松开，用指尖抓住丝|袜边缘，将丝|袜从脚上脱了下来，另一边的过膝袜也如法炮制，林夕华站起身，转身关上了旁边的水龙头，站在陆子安面前，白嫩的裸足踏在微湿的地板上。
褪下丝|袜，林夕华身上只剩下黑色内衣，她弯下腰，用手指测试热水的水温，百无禁忌地展示自己美好的身体。
那是一具极美的身体，就像是精雕细琢的雕塑养，每一个看过的人都会惊叹于她身材的完美，不像是少女，更像是T台模特或是运动员，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腹部筋肉线条鲜明，小腹呈现出漂亮的马甲线，身体每一条曲线都散发着美感，每一根线条都健康而充满爆发力。
“怎么了？”林夕华勾起垂落到耳边的发丝，侧过头看他，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因为这个动作在耳边轻轻晃动。
“没什么。”
陆子安转过身，开始脱衣服，他的动作有些生硬，就算同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很多次，陆子安依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开始后悔答应林夕华一起洗澡了，抗争到底才显得自然。
陆子安换衣服的时候，林夕华不知不觉来到了陆子安的身后，轻声说：“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不用了……”
陆子安背过身脱起校服，虽然迟早会坦诚相见，但他还是有些窘迫，林夕华点点头，转过身，往桶里加了勺热水，用手指试了试热水的温度，将两个矮凳一前一后的放好，自己坐到了后面，用毛巾擦洗自己的身体。
等陆子安脱好衣服时，林夕华已经将身体擦洗了大半，看到陆子安这么久才脱好衣服，她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让陆子安坐在了自己面前，双手沾湿为他洗头。
陆子安原本手足无措，但是猛然间，他看到林夕华白皙无暇的肩膀上有一块带着血迹的细小的伤口，似乎刚刚结痂。
陆子安的注意力一下放到了林夕华身上的伤口上，皱了皱眉，林夕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说：“是路上不小心擦伤的，没事。”
“碰到热水会疼吗？”
“嗯，所以我才用毛巾来擦。”
陆子安在林夕华身前坐好，林夕华用双手沾上十元纸币大小的洗发露，在手心擦了擦，抹到了陆子安的头上。
她说要帮陆子安洗掉身上的味道，说到做到，洗的很认真。
第一步是洗头，两个人用的是同一瓶洗发水，林夕华将泡泡抹在陆子安头上时，希望用自己喜欢的味道盖住陆子安身上别人的味道。
陆子安半眯着眼，偶尔会有冰凉的触感贴上后背，让他浑身一激灵，但很快他就沉迷其中，林夕华按|摩的力度刚刚好，按起来很舒服，让陆子安有些犯困。
陆子安犯困的时候，耳边传来林夕华温柔的声音：“闭上眼睛，要开始冲水了。”
陆子安紧闭双眼，温度柔和的热水从头上浇下，为了防止水滴渐到林夕华身上，陆子安没有乱动，任由水流从四面八方浇向全身。
洗干净头上的泡沫，林夕华不断往陆子安身上浇水，修长纤细的指尖从陆子安纤瘦的身体上擦过，眼神温柔而认真。
做好这一切后，林夕华才转过来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洗头。
林夕华的头发很长，长至腰际，认真的清洗时间很长，但是如果有陆子安帮忙，时间就能减少很多。
林夕华转过身，陆子安坐在林夕华身后，捧起她流云一样的秀发。
陆子安很喜欢林夕华的头发，柔顺，光滑，握在手心感觉握着一段丝绸，也是林夕华身上可以任由陆子安摆弄的地方。
撩起黑色的秀发，细密的水滴落在白皙的背上，顺着中间的美人沟缓缓流向下方的神秘沟壑，陆子安只能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头发上。
梳子自上而下地梳过林夕华的长发，当木梳掠过长发的尾端时，两人穿好衣服，一前一后地坐在床上，陆子安捧着长发，为林夕华梳头，两个人身上散发着同一种沐浴露的味道。
电视里放着省台电视台新闻重播，房间里响起主持人标准的播音腔，两人坐在床边互相吹着头发，气氛亲睦。
时钟的指针刚过九点四十多一些，陆子安坐在床上复习，林夕华穿上围裙，去厨房给陆子安做夜宵。
林夕华的厨艺很好，是令人感动级别的那种好，自从陆子安成为高三学生以后，每天晚上的夜宵成了他一天最大的慰藉。
懵懵懂懂的过了半个小时，陆子安闻到了食物的喷香，厨房前的林夕华摘下身上的围裙，准备好两副碗筷，端着滚烫的石锅鱼来到了木桌前。
既是夜宵，也是林夕华的晚餐。
晚上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同样也是林夕华一天中最大的幸福。
今天的晚餐是石锅鱼，刚出锅的石锅鱼还滋滋往外冒着热气，上面铺着一层白嫩的豆腐，石锅鱼的两边铺着青菜，娇嫩欲滴的青菜吸满了石锅鱼的汁水，变的充实而饱满，在石锅鱼两盘微微颤抖着。
陆子安看着热腾腾的石锅鱼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林夕华：“晚上吃的这么罪恶，不怕长胖吗？”
“一天里只要80％的食物是健康的，剩下的20％就可以随便吃，鱼是很健康的食物，吃多一些对身体没有坏处。”
陆子安打开电饭煲，为两人盛好饭，两人在小木桌前默契地坐下来，同时开动'，几分钟后，雷阵雨忽然降临，陆子安放下筷子，一溜烟地跑到阳台，取下阳台上的圆盘晾衣架和几件衣服，砰的一声关上阳台门，雨点追着陆子安的身影噼里啪啦地打在门上，水花溅开，水沿着门玻璃往下流，玻璃外的世界五彩缤纷。
陆子安回到原先的位置，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阳台，房间外大雨滂沱，房间内干燥温暖，两人围在餐桌前，一起吃着滋滋往外冒气的石锅鱼，气氛温馨幸福。
其实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吃完晚饭以后，林夕华在厨房收拾碗筷，陆子安坐在小桌前开始复习，吃完夜宵后陆子安因为饱腹感总算精神了一些，开始啃得动题了，在他和数学题较真时，林夕华捧着笔记本电脑，在他身旁不远处坐下，盯着电脑屏幕的俏脸专注而认真。
和陆子安一样，林夕华也有自己的作业，有时候在写在纸上，有时候在电脑上处理，更多时候，会留到家里和陆子安一起做。
房间里回响着笔触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键盘声，当时针来到十点半时，林夕华关上电脑，看向陆子安：“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陆子安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的课本收在一起，林夕华忽然问：“对了，你的书包呢？”
林夕华的问题问的陆子安一激灵，当即就清醒了过来，说：“放在隔壁了，今天太困了，书包明天再收拾吧。”说着，他一边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一边坐到了床边。
林夕华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多想，她也坐在床边，她拿出手机插上充电器，确认闹钟预设好，等她关上灯时，陆子安已经抱着枕头，侧躺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林夕华看着陆子安，浅浅微笑，然后闭着双眼的陆子安感到双人床微微震动，林夕华的手慢慢搭在他的肩膀上。
陆子安听到很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晚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