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电话的哪头，传来了宋闵熟悉的咆哮。
声音的主人是他的班主任，被他称呼为老大的男人——王雪峰。
“说一句要请假我就给你包办了？我又不是你保姆。”王雪峰和宋闵的关系很好，所以说话没有什么顾虑。
宋闵坐在自己的沙发上，盯着面前漆黑的电视屏幕，表情有些茫然。
平时那么好说话的老大，怎么突然变了个脾气。
宋闵的指尖在手机侧键上摩挲，他打着哈哈：“老大，我这边真的有事情抽不开身，不然也不会想到麻烦你呀。”
“你平时麻烦我还少了吗。”王雪峰不给宋闵耍滑头的机会。
“自己去准备好假条，写好理由来找我签字。”王雪峰毫不留情的给宋闵下了最后通牒，“仅限今晚7点钟，顺便带你见个朋友。”
“见朋友才是你的目的吧。”宋闵撇撇嘴。
“少说废话，今晚七点不来，明天我亲自去查你考勤。”话闭，对方挂断了电话。
娲小月坐在餐厅的靠椅上，荡着双腿，看着宋闵的表情从勉强放晴变成了生无可恋。
她的面前，则是宋闵刚刚买的大堆零食，娲小月拿着一包小小酥，手边还开了一瓶可乐。
“又要出门了吗。”娲小月高举手，身体前倾，似乎想要以此进入宋闵的情绪场里。
宋闵看了一眼娲小月轻快的身影，心里的想法像是气泡升腾，无法克制的涌入脑海：
自己复活的代价是不是不止穿个女装和社死聊天那么简单。
总感觉从下午开始，自己的所有的计划都由于各种各样的意外落空了。
或许这也是复活的副作用也说不定。
“嗯。”宋闵站起身，抓起沙发上叠好的围巾，随意摆放于之上的口罩与帽子则滑落在沙发上。
“咦，这次你很主动呢。”娲小月也跟着宋闵动起来，她走到沙发后方，打了一个响指，一面类似镜子的物体在宋闵的身前展开，方便他整理围巾的造型。
“这也是你的能力吗。”面对超自然的现象，宋闵只是愣了一下。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死而复生更超自然的呢。
“只是小把戏了，算是天界人都会的小技巧。”娲小月嘴上说着小把戏，但宋闵透过镜面望去，她的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怎么样，我很好用吧~”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噫——冷淡。”
“老大他是我的班主任，也是我未来的研究生导师。”宋闵向娲小月解释到：“他说让我见个朋友，应该是带我提前接触一下圈内人吧。”
“我现在也不是出了车祸那都不能去……”
“修正！你出车祸了呢。”娲小月贴心的修正了宋闵的表述错误，“虽然你还是那里都能去。”
“好了，知道您修为通天法力无边了。”宋闵整理好了围巾，将帽子拿了起来。
“哼哼~”娲小月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总之，导命难违，去看看好了。”
“反正大家都是搞艺术的，蛐蛐女装而已，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娲小月看着宋闵脸上难得挂着的正经的表情，不由得感叹到：“想不到你还有这样靠谱的一面啊。”
“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遇事不决摆大烂的人呢。”娲小月想着自己从下午救活宋闵开始，对方的种种表现，做出了生动形象的总结。
但娲小月话还没说完，宋闵脸上的正经表情便整段垮掉了。
“哈哈，人活着哪有不疯的，都是硬撑罢了。”
宋闵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美少女，她竟然也和自己做着崩溃的表情呢。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陪我一起崩溃，真是太好了。”宋闵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镜面中的自己。
“好了好了，我们快出门了。”娲小月又一个响指，镜面应声破碎，化作浮沫，“果然靠谱的成年男性只是我的错觉啊。”
等到宋闵清新过来，他已经被娲小月推着来到了小区门口了。
“啊，你醒了。”娲小月看着宋闵眼睛恢复了清明：“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女孩子了。”
“哈？”宋闵一个激灵，掀起裙子就想要检查自己的外置组件可还安好。
“停停停，是骗你的。”娲小月赶紧制止宋闵的自检行为。
“呼——吓我一跳。”宋闵抓着裙子的手松开了：“不要开这种吓人的玩笑啊。”
“哼，变成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娲小月似乎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抗拒啊。”
路灯的光线从娲小月的那一侧扑面而来，宋闵侧头，正巧看到了娲小月被点亮的脸庞。
暖色的路灯在少女细腻的肌肤上摩挲，宋闵的这一侧背光，柔和的线条被阴影揉碎了，模糊进了另一种独属于夜色的柔和里。
一块三角形的光透过鼻梁在娲小月脸颊上停驻，宋闵的思绪也在少女的容颜中停驻。
今夜似乎进入了一幅伦勃朗的油画。
“怎么了？”娲小月对宋闵的凝视有些疑惑。
“没什么。”宋闵收回了稍显不礼貌的视线：“只是在心里感叹，女孩子其实挺好的。”
就连那一抹夜色都可以融入其中。
“是吧~”娲小月对宋闵的回答很满意：“那你怎么这么抗拒啊。”
“啊——因为麻烦。”宋闵诚实的回复。
“你看，如果突然变成了女孩子，要怎么和家人解释，要怎么和同学老师解释。”
“说自己变性了吗？那还得去重新办理证件，包括学籍啊医保啊这些，都要重新登记修改。”
“说到底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医院开具的证明，我甚至没有办法正面我就是我自己。”
“最后没准会被所有人抛弃，还会被以诈骗罪之类的罪名起诉吧。”
“话题突然变得好沉重……”娲小月意识到了自己的草率。
“毕竟社会就是如此沉重的场域了。”宋闵耸耸肩。
娲小月见宋闵又有进入崩溃模式的预兆，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的班主任以前也有带你去接触过他的朋友吗。”
“嗯，有不少。”宋闵说到：“毕竟我大三开始就一直在他的工作室做助手了，有意无意的总是会和不少圈内人接触。”
“老大也喜欢带我去和一些策展人接触，他对我挺好的。”
“可惜他的策展人朋友们普遍不怎么看好我。”宋闵无奈的说到。
“诶，你画的不好吗。”娲小月好奇的问到。
“画得不好我能得本校研究生的报送资格吗。”
“那为什么会不看好你啊。”
在娲小月的视角里，画的好应该就和她的世界里的法力高强划上等号。
“说我没有自己的想法，不够独特，只是一个无情的画画机器。”宋闵解释到：“再好的画匠也是无法成为艺术家的。”
“嗯……真是难以理解。”
“无所谓了。”宋闵拿出手机，“想来这次的结果也和以往不无区别了。”
“我们慢慢走吧，现在过去有些早了。”
娲小月偷偷的看了一眼盯着手机的宋闵，屏幕的荧光落在他浓密且长的睫毛上，被压在围巾下的假发随着低头包裹了向下的势能，变成了一个好看且蓬松的弧度。
“这次没准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呢。”娲小月突然说到。
“为什么？”宋闵不解的看向她。
“因为有我送给你的特别魔法~”娲小月故作神秘的说到：“快走吧，这次肯定会不同的~”
“我都说走慢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