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神话中创造人类统御世界的“神族”所存在的神境,现实中则是“克贝洛斯”,“哈特斯哥”和“九州”共同建立的“反潘多拉”总部和人类最坚固的最终堡垒。来自中庭各地天赋异禀亦或是才华横溢的精英中的精英纷纷被委任调派到这里学习工作为人类战胜潘多拉的大业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他们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便在三大国的支持帮助下将九州东北部与克贝洛斯接壤的这片早已衰败落后的工业区打造成了名副其实的世界中心和抵抗潘多拉的中流砥柱,其下辖的“兀尔德”,“密密尔”,“赫瓦格密尔”三所学院更是为人类培养了数不清的强大战士和顶尖人才,为人类一举扭转在“心之落幕”事件后面对潘多拉日渐倾颓,有心无力的局面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尽管在阿斯加德生活的普通民众眼中,这艘人类制造的“诺亚方舟”依旧坚不可摧固若金汤,但只要在阿斯加德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人都十分清楚,此刻的阿斯加德不仅存续已经岌岌可危甚至还出现了内部瓦解的趋势——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已经指挥了这台飞速运转的精密机器整整七年的领袖,即将不久于人世……
“老元帅,我们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休息。”一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英俊老人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推门而入,身后则紧跟着一个穿着明显上岁数了的旧军装,拄着一根考究精致的象牙木手杖,不苟言笑一脸沧桑的迟暮长者,他的手上捧着一束与其打扮显得格格不入的漂亮鲜花。
“两位元帅,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在病床上躺着的耄耋老人身旁陪坐的男青年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是……”衣着西装的那位老人扶了扶他的那副金丝花纹的眼镜,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四人当中最年轻的“小男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九皇’的首领,九州樱地源家的少主——‘源宵朓’吧?”
“您猜的没错,康斯坦丁元帅。”源宵朓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是你?”康斯坦丁身旁的老人瞥了略显矮小的源宵朓几眼,敲了敲手杖不屑地说道:“唐家的大家长呢?九州人已经狂妄自大到就派一个樱地人来打发我们的程度了吗?”
面对老人咄咄逼人的发难,源宵朓则是先不动声色地借由他的那双犹如深渊一般深邃的眸子正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不卑不亢地淡然说道:“由于老元帅突染疾病无法处理阿斯加德的具体事务,所以‘唐幻雪’大家长在这段时间一直全权代理老元帅的工作以至于分身乏术,九州高层这才特意安排我来见两位——安德烈元帅,您要是觉得我的身份和地位太低了的话,那我只能告诉您在九州樱地的御三家与龙地除唐家之外的三大家族至少在名义上是地位相同的,如果您敬重出身三大家族程家的老元帅的话,那至少也不应该看不起我才对吧?”
“放肆。”安德烈瞪圆了眼睛怒视源宵朓,额头和攥着手杖的左手上的青筋顿时暴起:“你也配和老元帅相提并论?你算什么东西?”
“您作为一度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大元帅,我自然敬重您;但我作为赫瓦格密尔的领袖,我也决不能容忍您方才的那番话。”源宵朓丝毫没有退让妥协的意思,针锋相对地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能出现在这里正是龙地四大家族在权衡之后的授意,您身为克贝洛斯人,该不会是想在九州的土地上和九州的‘皇帝’过不去吧?”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大家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的同志,弄得这么剑拔弩张成何体统。”病榻之上的老元帅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旁的源宵朓和康斯坦丁连忙迎了上去关切地照看起了老元帅。
唯有安德烈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神色很是复杂。
整个病房随即陷入了死寂,直到许久之后才由躺卧在病床上的老人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寂静:
“‘阿列克谢’,那身旧军装,你还穿着啊……”
他微眯起自己的那双早已黯淡无光,浑浊不堪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也已经苍老不已,唯独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与韧劲依旧丝毫不减当年的昔日学生,话语里充斥着满溢的欣慰和感慨……
“我早就不想继续穿着它了。”安德烈元帅闭上眼睛自嘲般地笑了笑:“然而我不敢,也决不能脱掉它——因为我最重要的东西,为了捍卫这件军装背后的那个早已死去的国家,永远地离开了我。”
老元帅身旁刚刚与安德烈元帅激烈争吵的源宵朓此刻却默默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康斯坦丁元帅则是走到打开的窗边从怀里摸出了一支考究的烟斗。
这世上失去过珍爱之物的人数不胜数,但却很少存在孑然一身,别无长物的人——安德烈这个在外人看来脾气古怪的老头便是其中的一个,这一点他曾经的老师和最亲密的朋友都心知肚明。
老元帅慢慢地摇了摇头:“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德烈,不能脱掉那件军装的原因就绝不会仅仅只是如此。”
安德烈转过身望了望窗外的那座宏伟而又繁华的阿斯加德轻声说道:“可是我老了,再也不是那个会自诩‘阿列克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
“但你不会变,绝不会。”老元帅轻轻地闭上眼睛,往昔的回忆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他的脑海:“我这一辈子教过数不清的学生,或许他们中的其他人会动摇堕落,丧失本心——但我敢肯定你绝对不会,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把手中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剑托付于你的原因啊……”
说罢,老元帅轻轻地摆了摆手,他身旁的源宵朓立刻心领神会地将一张漂亮的黑卡递到了安德烈的那双粗糙苍老的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