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结束了,一切都归于平静,回归了秩序。
艾拉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象中获胜的喜悦与兴奋并没有到来,有的只是一种孤寂的空虚与迷茫。
她看着沐浴在众人眼光中的白娅,感觉眼前的一切的闹剧都是白娅的独秀,所有人都只不过为了衬托她才存在的配角。
艾拉娜和白娅相距不过遥遥几步,却在艾拉娜的眼中这个距离被无限延长,就连其中一个脚印她都无法企及,只能膛乎其后。
我...有帮上一点忙吗?
不,我或许连一个配角都算不上。
我要怎么做才能追上白娅姐姐的脚步?我要怎么做才能永远的留在白娅姐姐的身边?
艾拉娜低下头,看着刚才凝结着冰锥的双手依旧在颤抖,她缓缓闭上眼睛,轻抚着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感到窒息。
这种感觉让她恐慌。
白娅姐姐在她心中就像是一轮温暖的骄阳,耀眼却不会让人灼伤,但她明白,她与她之间有着天堑般的沟壑,无法跨越,犹如云泥。
她早已陷入温柔乡,品尝着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般的温柔,沉沦其中,再也无法离开,哪怕只是远远遥望,她也要时时刻刻沐浴在白娅的光芒之下,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粉身碎骨。
我要怎么做?
“哎嗨呦,老大,咱们这可怎么办啊!”
“闭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你们两个,老实点!”
一阵刺耳的哭天抢地的嘈杂争吵声如针般刺入了艾拉娜的耳朵,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艾拉娜侧头望去,是约比恩同她的党羽。
一个黑衣人此时正被一个精壮的狐人汉子粗暴的摁倒在地,用绳子一圈一圈的紧紧捆着,黑衣人一边涕泗横流一边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不停的挣扎。
约比恩也没好到哪里去,灰头土脸的样子已没有曾经的傲气逼人,此时的他像一只被拔了尖牙与利爪的野兽一样跪坐在地上,不仅被绳子束缚,还有两个狐人看守,再无逃脱的可能。
艾拉娜看着约比恩怔怔的有些出神,一种危险的想法如同风暴般迅速席卷了她的整个大脑,连眼膜里的光亮都阴暗了几分。
如果我在这里亲手将这个令白娅姐姐不悦的敌人就地处决,她会夸奖我吗?
艾拉娜的指尖颤抖着,眼中透露出一股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疯狂。
“阿嚏!呼,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啊?”
一个狐人守卫突然的异响将艾拉娜惊醒过来,连忙收起自身外泄的魔力,但却发现为时已晚,在她不知不觉间竟已无意识的走到了约比恩的身前。
低垂着脑袋的约比恩突然感觉光线一暗,一个娇小的影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他笼罩,他疑惑的抬起头,本以为是仇家前来寻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素未蒙面的小女孩。
“嗯?”
之前因为滚滚白雾模糊了视线,艾拉娜并没有看清约比恩的脸庞,如今白雾已逐渐散去,一切事物都在眼中变得明朗,约比恩的模样也被她看的真真切切。
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与既视感袭来,艾拉娜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艾拉娜歪着头思考着,不停的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记忆,最终在一个画面中定格。
是她的父亲在那个破旧的家中与这个男人互相举着木制酒杯,一边畅饮一边勾肩搭背相约赌场的画面。
记忆中只有几面之缘,但她还是想起来了。也可能不止几次,毕竟她相当多的时间里都是在森林里捡柴和草药中度过的,在家中的时光可谓是少之又少。
他曾是父亲的朋友吗?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与索拉屿相距甚远的异地?而且在这里初次见面时衣着华贵的样子与记忆里衣衫不整平凡庸俗的样子大相径庭,就连身材与体格都要比记忆里要高大强壮许多。
或许我可以从他嘴里得到白娅姐姐想要知道的消息。
艾拉娜思考再三,犹犹豫豫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还是从嘴里憋出来了一句。
“那个,呃,约比恩叔叔,好久不见......”
“嗯?”
约比恩挑了挑眉,没料到眼前的小女孩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些,但又很快了然。
“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可以省省力气了,有这个时间不如赶紧抓紧时间回家哭鼻子,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哦。”
他显然已经把眼前的女孩当成了在马车里抓来的“货物”了
“啊?是我,索拉屿的艾拉娜,约比恩叔叔不认识我了吗?”
艾拉娜有些窘迫,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的脸。
约比恩眼中的疑惑更盛,眼前的小女孩在他脑中毫无印象,他实在搞不懂艾拉娜想要搞什么名堂。
“不记得了吗?您还曾我父亲相谈赌桌上各种‘技巧’,其中许多细节我都还历历在目。”
“就这些?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滚了。”
艾拉娜如同被定身般愣在了原地,她设想过约比恩会吃惊、厌恶、憎恨,甚至惊喜,而事实却是约比恩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完全看待陌生人的敌对的阴冷。
那目露的凶光犹如冬天的寒风,吹过艾拉娜的胸膛,完全没有作假的意思。
“呵!”约比恩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中带着戏谑,“如果我们真的认识,那肯定是在梦里吧!”
“!”
艾拉娜被约比恩丝毫不做掩饰的仇视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在梦里?
约比恩随意提起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关键的钥匙,打开了一扇禁忌的门扉。
而在门扉之后空无一物,只有一堵抽象的墙壁,轰然立于艾拉娜的面前,却又突然像一片轻飘飘的纱布,盖住了艾拉娜的眼睛,模糊了某种东西。
艾拉娜陷入了恍惚,眼珠滚动,她看向了四周,她的头顶是碧蓝的天幕,她的脚下是坚实的大地,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冥冥间,她就是感到一股不对劲和陌生。
她感到这片天地将她隔离开来,她突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就好似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她的幻想,不过是她内心构建出来的虚假世界。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才不是在梦里,我们以前肯定见过!”
艾拉娜脸上闪过一慌乱,矢口否认。
约比恩看着惊慌的艾拉娜,讥笑不止。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会你以前都只在梦中度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