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是不可能作为垃圾存放地的, 在米阿米要死要活的挣扎和我的胁迫之下,她极不情愿地交给房东自己的一枚银币,租下了离城镇不远,靠着村庄的一栋小木屋。
她又大发脾气地要我去树林砍些木头切成木板,自己跑去村庄里,用她的可爱和无赖借了把锤子和些钉子,将我切好的木板一排排插进土里,锤子当当响,搭成一个简易的木棚子,用来存放我们捕捞的垃圾。
我是没看出那些有什么用处,她却如获至宝。
“任何东西都有属于它的价值,至于价值的高低,就看有没有愿意出价的买家了。也许在大姐眼里这些就是毫无用处的东西,但它们若是能遇到需要它们的买家,自身的价值就会蹭蹭蹭蹭往上涨!”
她坐在垃圾堆旁,像是看到了一堆的金子那般喜爱。
只要这个英雄候补没那么十恶不赦,我也不会主动挑事跟她打架,也想再观察观察,想知道这个姑娘的“宝物”们是否真的能换取她所说的高额利润。
但说实在的我们这不就是在收破烂嘛?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打造木棚子,次日,我还没睡醒就被她拖了起来,在本地渔民还没起床的时刻拉去捕鱼。
“快点快点!晚了鱼可就被他们抓完了!”
到了海边坐上吱吱作响的小渔船,米阿米兴奋地划桨,小船越飘越远,蔚蓝的大海反射太阳刚从那头露出的小红光,她或许只是凭借自己的第六感挑选最好的撒网地点,要我抱住她的一只腿避免掉进去,她使尽吃奶的力气将渔网抛向海面。
轻薄的渔网不会泛起任何浪涛,轻轻沉了下去。
抛完渔网,米阿米又是带着满满的期待坐了下来,面朝只有半个太阳的远方,像是在脑海里幻想。
但结果依然不理想。
只有更多的腐烂木板和瓶瓶罐罐。
我做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她显得有些落寞。
可很快,她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和我一人两只木浆慢慢让小船靠岸,一人拎着渔网的一头,把这些垃圾送回她打造的木棚里。
接着继续出海,她仍然满怀热情,然后收获更多的垃圾。
不服,她还是要出海,即使有了预感,这次还会收获更多更多的垃圾。
一来二去,她辛苦搭好的木棚就已经快被这些成山的垃圾填满。
还不舍得扔。
等到我们最后一次出海回来,木棚里能堆放垃圾的最后一处空隙也被填满。
可能笑容没有刚开始的灿烂,但米阿米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垂头丧气。
已经开始习惯于命令我,让我去砍更多的树,做更多的木板,她要扩建自己的木棚。
又是次日,天空阴云密布,我刚醒,就听窗外雨点砸落声响个不停。简单的穿衣洗漱走出自己的房间,打开大门,只看米阿米独自在风雨中嘴里叼着钉子,手里的铁锤不断敲击。
时不时抹去遮挡她视线的雨水,头发披散着,于风中起舞。
可能这就是英雄候补吧,总有种莫名的倔强。
“哎!大姐?醒啦?帮帮我帮帮我!木板快被吹跑啦!”
“要给我钱的。”我撸起袖子。
风吹雨打,来不及建起更好的木棚,只粗略地做的尽可能结实,保证不会被这风吹得东倒西歪。
建好了,她也没休息,马上就埋入了垃圾山之中,挑出木头瓶罐破碎的渔网等,将它们一一分类。
木头和木头摆一起,罐子罐子摆一起,破碎的渔网和别的渔船落下的货物摆一起,早饭午饭都不吃,全神贯注在分类这件事上。
蹲在地上,嘴里碎碎念着哪个和哪个一起放,不管外头大雨褪去,乌云消散,太阳露面,和村民们一个个路过。
木棚里变得整整齐齐顺眼得多,等她的分类全部都搞定,已经步入深夜。
她早已满头大汗,胡乱吃了两口干粮,也没发表味道的感言,就要脱了衣服进洗澡间里洗澡。
还问:
“大姐?你洗澡了没?一起洗呗?”
我轻哼一声,摇摇头:“不了,你先洗吧,我之后再洗就好。”
“怎么?都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难道大姐你还害羞嘛?”
抱歉,我只有身体是。
“嗯嗯,超级害羞,你先洗吧。”我将她推进洗澡间,关上门,再走回自己的房间,聆听洗澡间,大水桶里她戏水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
就连在要不要想办法变成男人这件事我都犹豫不决。
嗯……能变的话……应该还是想变回去的。
算了,顺其自然,现在没有办法的事就等有办法了再说。
“赚钱!赚钱钱!赚大钱钱~圆圆的金币布满我的床底,散播我的房间填满我的家园!”
洗澡间里,她的歌声欢快,听不出她劳作了一整天,现在在水桶里沐浴的几分钟,应该是她最自由的时刻。
或许我不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英雄候补这个东西,毕竟人无完人,我自己也是有着一大堆的毛病。
回忆先前那两个,他们是不是也有我看不到的另一面?
“英雄候补不想着保护人类,怎么会痴迷于赚钱的啊?”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我的话,她听得很清楚,也会好好回答。
“啊?不是说了吗?我是莫名其妙成为候补的,本来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赚花不完的钱!成为世界首富!虽然现在还差的远……不过还年轻,又当了英雄候补,这样的日子肯定也会来的蹭蹭蹭得快!嘻嘻!”
“你很缺钱吗?”我问。
她回答的很果断:“这种话问得毫无意义,不管我身上多富裕有多少金币,我都会告诉你缺,非常缺!”
我还是不太明白,英雄候补存在的理由。
既然那些人都说,英雄和其候补都是为了拯救人类而降临的……
“那就没想过成为英雄候补之后,回应人们的期待保护他们吗?”
戏水声停止,面对这个问题,她似乎终于打算好好思考。
我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和意义,我只是想生活在一个和平,会有人在我需要时跑来拯救我的世界里。
“嗯……嘶——”
戏水声再起,她的话音也夹杂在其中:
“人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谁也没白纸黑字规定候补就一定保护人吧?我要保护的永远只有我的财产!只要看到兜里数额增长,我才有活下去的动力!所以大姐,明天应该不下雨,我们再划远一点!明天肯定能捞到好多好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