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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一丁点的光线都木得。
这种黑到甚至快体会不到自身存在的感觉是真不怎么样。
我想回家。
最大的恐惧我一直都认为是未知。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直到永远。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再在这种黑暗世界里多停留一秒。
“古戈尔。”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为何存在?”
……
“夏尔?”
有人在叫我,听声音,像是阿泽丽。
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像有了颜色,我迫切的希望不是在孤单的环境待久了产生了幻觉,顺着望去——
一滩像是阿泽丽的肉块在我脚边。
温热的血沾湿了我的鞋子。
肉块还在滚动,从里头冒出了一颗阿泽丽的头颅,违反重力法则顺着我的裤腿滚到我的怀中。
眼窝空荡荡,两条血痕从眼窝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舌头也很恶趣味地吐了出来。
不知为何,我对这样的场景开始包容了起来。
我的脚边突然出现了一条路,一条满是杂草泥泞的小路
头颅消失不见,路逐渐延长。
我没有选择,只能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往下走。
一直走到尽头。
直到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片村庄。
木制的围墙边躺了成堆的腐狼尸体。
我继续走,推开村子大门,走了进去。
刚踏进去,就踩了一具尸体。
是村长的,没有身体,只有一颗脑袋。
看样子,是守卫村子失败,和村子里的人一起死在了腐狼口中。
当然不止是他的尸体,我所见过的所有村里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这里,尸体残破不全。
路还在延伸,我跟着继续走。
来到森林前。
走进没多久,优娜和塔杰的尸体正被猿猴啃食。
眼珠子都被扣了出来,下巴也被敲碎,魔物猴子们对他们开膛破肚,吞噬里面的器官。
“你这女人还真是恶趣味。”
她没有回复我,我也没停下脚步。
来到森林更深处,希斯图和半精灵提鲁鲁的尸体只剩半截,挂在树梢上,她们的眼珠子爆了出来,就凭一根神经连接不让坠落。像在盯着我,半张的嘴似乎在怒斥我为何不早点逃跑。
赤红的老鼠从提鲁鲁的口中探出头来。
我明白这些都是幻觉,继续向前走,在我与猿王决战的场地上,布莱尔被猿王举起来抱着啃。
鲜血溅起两米高。
“还要继续走吗?他们现在的死相,都会因为你的存在而被一一实现哦。”
女人的声音从高空落下,钻入我耳朵。
“为什么?”我问。
“因为是你啊,古戈尔。你的任性与倔强只会加速他人的死亡,你自己难道一点也没察觉到?”
……
我没理会她,继续顺着小路走下去。
莱伽被大卸八块地扔到了我面前。
“这家伙也在啊。”
从他的肉块上跳过去,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死尸就越来越多。
菲洛琪、赫丝莱雅、卡洛洛、琪娜……
各有各的死法。
如今的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这些年我都在干嘛啊……我这年纪,就应该在魔法学堂里装逼泡妞耍耍帅的。
女人的声音又来了:
“你难道对他们一点感情也没有吗?真是薄情的女孩子呢。”
“明明都告诉你他们会死了。”
“都是因为你。”
“如果你从没来过这世界,那么,这世界的一切都将会按照规律有序运行。”
“魔族与人族时代为仇。”
“魔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诞生强大的魔王,带领魔族占领普来大陆。”
“而人族也同样会诞生出强大的勇者,带领他的团队来反抗魔王。”
规律?
为什么得是这规律?
我眼前的画面变了,是一群我不认识的人,与一群我没见过的魔族对抗。
这幅会动的画面描述了过去的勇者如何与魔王做斗争,勇者手里拿着和赫丝莱雅一样的大剑,接二连三地砍在魔王身上。
魔王强忍着剧痛做出反击,给予勇者肉体上的疼痛。
在一阵嘶吼对决之后,战场只剩勇者小队除勇者之外的几个人,以及另一边除魔王之后大部分魔族。
当代勇者总会与当代魔王同归于尽。
不同的勇者从我眼前一一略过,结果全部都一样,没有谁是干掉魔王之后还能活下来的。
“直到他出现了。”
女人的声音改变了画面与场景。
一个金发青年突然闯入我的视线,跟在他身后的不再是什么勇者团队,而是数不清的平民百姓。
身着布衣,手里拿着锤子镰刀。
而他举着大刀冲向的,也并非是什么魔王,而是这一直跟我说话的女人。
“这是你?”我问。
“没错,是我。被你杀了的我。”她答。
“这是那些神永远也不敢公开的,真正的历史。”
“这愚蠢的凡人,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一点点小小私心,不惜代价向我,向黑暗神明挥下刀刃。”
“结果——呵呵呵呵可想而知。”
尸横遍野。
青年站在死人堆之上,手里提着女人的头颅,朝天仰望,大口呼吸。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战胜了我,但想守护的人族却死伤过半,人口骤减。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人族都在努力恢复往日的人口规模。”
“可倘若他不犯愚蠢,那么直至今日,人类史上都不会有那么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更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他想改变的世界,也从来没改变过,到头来,不过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生命罢了。”
画面消失,我又回到了脚下这条小路。
我问:“他想改变的是什么?”
女人似乎是捂住自己嘴巴在偷偷耻笑:“噗!他?妄想让魔王勇者彻底消失。”
“一个整天呼喊停止战争的疯子,结果却是一个靠发动战争来解决战争的蠢货。”
“人,就该老实听神明的话!”
说完这些,她就没了声儿,脚下的路延伸得更长。
我继续走,越往前走,杂草越少,土路也不再泥泞,开始变得坚硬,颜色也在慢慢改变。
“姜来。”
当我还在好奇这是什么路时,一个我原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名字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