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苏月白来说过于痛苦。
武器断了，她最后的后手也被毁，她从未如此绝望过，哪怕是百年前面对上万仙人时，她都没有如此绝望。
她昏过去之后，梦到了她刚诞生时的那天。
那时，她刚从蛋中破壳而出，四周是水汽氤氲的天地。
月白色衣服的仙女抱着她，带着她从云雾缭绕的空间中离开。
“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长白就是你的家。”
白色的小凤凰从她怀中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这片天地。
地上白雪皑皑，天上云卷云舒。
她是神灵。
万物皆受神之恩泽。
“记好了，你的名字是苏月白，别忘了喔。”
小凤凰懵懂地点点头。
她离开的那天，小凤凰哭着不让她走。
她摸着小凤凰的头，温柔的说:“答应我，保护好星阑，我会回来的。”
然后，她失约了。
小凤凰斩了上万仙人，连白色的羽毛都被染成了红色。
为了妹妹，小凤凰孤身一人入了凡间，却死于非命。
被救活后，小凤凰化名凌风，变化成一只白色的孔雀，悬壶济世，与九仙居的人们一起生活。
本来，这样多好，可这一切都毁了。
那年，小凤凰见到了她的父亲，可正是因为他，九仙居毁了。
小凤凰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其他人一命。
可他面无表情，一刀把她砍倒。
她流着泪，看着朋友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从此之后，她的心冷了，却没有斩去自己的情丝。
因为这样，才能记住自己的朋友们。
看着记忆中鲜活的朋友们，她笑了。
下一刻，梦境破裂，她也从梦中惊醒。
眼前是倚靠着支离剑睡着了的林默，正是因为她，朋友们与九仙居都……
还没等她有什么动静，林默就醒了过来。
“醒了？抱歉，我不知道你体内力量会那么杂糅……”
苏月白摸了摸身上，果然，伤口都愈合了。
但她的怀疑丝毫未减。
她还没说话，林默就递给她一个玉匣子。
“就当是赔礼了。”
苏月白打开玉匣，匣中是一柄月白色的剑。
在玉匣中它清澈发亮，好像澄明的秋水止而不流。
“答应我，对泽若好点，她向来对自己不好。”
苏月白眉头一皱，她也知道泽若变小了？
林默看她犹豫不决，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全部回答你的。”
苏月白一听，也不管她是什么用意，开门见山的问:“你说要救世，那你要怎么做？”
林默沉吟片刻后，说:“我最初是想把伪神先一步铲除，可经过几百次的轮回后，我发现这行不通。之后，我开始培养能听命于我的伪神，这也失败了。”
苏月白冷冷地打断:“轮回？你的意思是九仙居的毁灭是必要的？那么多人与他们的死也是必要的？”
“是的，我曾想过保护九仙居，但都以失败告终……抱歉，我救不了她们……”
这时苏月白眼中光华流转，蓝色的双眸变得血红，嘴角上扬:“既然如此，那就为他们陪葬吧！”
千翎着急道:“月白，快醒醒！不要被支离剑影响你的心智！”
但还是晚了，苏月白己经将支离剑狠狠推进了林默的心脏。
直到这时，她眼中的血红才慢慢褪去，支离剑也支离破碎，变成了碎片。
她握着支离剑的剑柄，不知所措。
“我杀了神。”
千翎安慰她:“这不是你的本意，是支离剑的核心放大了你心里的黑暗面。”
“没事，我没那么容易死。”林默拔出支离剑的碎片，说:“你见过死人再死一次吗？”
苏月白看林默没事，也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轮回的？”
林默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说:“正因为我是死不了的，我才得以观测轮回，你知道泽若的事吗？”
苏月白点了点头。
“她也不会真正死亡，不过，每次复活她都会失去大部分的记忆，这就是轮回的前提。”
“但我不会死，也因此能保存所有记忆，我到目前为止，已经经历了上万次的轮回了。”
“那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你说的伪神是什么？”
“正是因为伪神的存在，这就不会是好事。”
苏月白席地而坐，林默也坐了下来。
谁能知道，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林默喝了口茶，接着说:“伪神的诞生会消耗世界树的生机，如果只是一两次，那世界树还能自行修复，但至高神不知为何，开始大量制造伪神。世界树快不行了，我需要一个有两种彼岸花的人来成为伪神来稳定世界树。”
苏月白放下茶杯，问:“所以你找到了我？”
她摇摇头，说:“最开始，你并没有白彼岸花的力量，也没有苏星阑的存在。”
林默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现在，多了一分变数，所以，我决定把红彼岸花的一部分交给你，放心，千翎会帮助你控制它的。”
言毕，一片红色的花瓣从支离剑中飘出，融入到千翎中。
“啊——本小姐自由了！”千翎中传出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
“湮尘，好久不见呀——”
“千翎？你怎么会……林默，救我！”
林默和苏月白听着项链中的哀嚎声，沉默了。
过了许久，项链内才安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