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每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选。
……
翌日清晨。
慕白推门而入，准备叫醒苏月白。
刚迈进院落，便瞧见刘玄清坐在石凳上。
刘玄清看了慕白一眼，笑道:“慕姑娘醒了？”
“嗯，苏月白她怎么样了？”慕白淡淡道。
刘玄清微微耸肩:“她的伤势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调理便可。”
慕白走至石凳前，坐下，道:“既然如此，那刘公子可以走了。”
刘玄清摇了摇头:“我答应你，不会再骚扰她。”
顿了顿，刘玄清接着说道:“那……你要照顾好她。”
“呵，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慕白瞥了瞥嘴，嗤笑道。
“我……”刘玄清一噎，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慕白淡淡一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刘公子就请回吧。”
刘玄清抿了抿嘴，道:“慕姑娘，我知道我的存在对你们而言是一种困扰，如果你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必了，刘公子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让她更讨厌你。”慕白直截了当道，显然没有接纳刘玄清的意图。
“那……好吧。”
刘玄清无奈，起身告辞。
看着刘玄清离去的背影，慕白双目眯成了一条线，心中暗忖道:“这小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她可以预料得到，等苏月白恢复健康，刘玄清肯定又会出现在苏月白面前。
下一刻，刘玄清的手中被慕白塞进了一块石头。
“慕姑娘？”刘玄清一愣，但看着慕白冰冷的眼神，他还是转身离开此地。
“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望着刘玄清的背影，慕白喃喃自语道。
苏月白一直醒着，听着门外的动静，却没有听到慕白的自言自语。
直到听见房门被合上，苏月白才擦干脸颊上的眼泪，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怔怔地盯着房门的方向，半晌，幽幽一叹。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抚摸着上面写满字迹的娟秀字体。
“刘玄清，这辈子，我欠你的，恐怕是还不清了。”苏月白喃喃自语道。
随即，她将纸折成纸鸟，将它向刘玄清离开的方向放飞了出去，闭上了眸子，脑海中浮现出与刘玄清的一幕幕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刘玄清。
那时，他伪装成一名书生，在长白山下买笔墨纸砚。
她好心扶起了险些跌倒的他，从此走上不归路。
……
三天时间眨眼便逝。
刘玄清并未再度出现，仿佛消失在了苏月白的世界中。
不过，慕白依旧没有忘记刘玄清的嘱咐，每日坚持给苏月白煎药。
这日，苏月白正坐在庭院中，捧着一杯茶水发呆。
慕白从屋顶跃下，径直朝着苏月白走去:“在想什么呢？”
闻声，苏月白猛然抬起头来，欣喜道:“你来啦！”
“我今早去镇上给你买了几株花草，你看看。”慕白取出了一个木盒子。
苏月白点了点头，打开木盒，只见里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
她惊讶不已，连忙将木盒盖上，感激地看着慕白，说道:“谢谢你。”
慕白笑了笑，说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苏月白疑惑地望着慕白，“什么事？”
“你真的那么讨厌刘玄清？”慕白反问道。
提及刘玄清，苏月白面色一僵，苦涩道:“也不全是……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曾经救过我两次性命。”
“所以你觉得亏欠了他？”慕白追问。
苏月白默默颔首。
见状，慕白轻叹一口气，道:“其实……他是大汉天子……”
苏月白脸色一黑，一拳打在石桌上，把石桌打了个粉碎。
“砰——”
苏月白的手顿时血流不止。
慕白吓了一跳，快速闪身来到苏月白跟前，检查她的伤势。
“月白，你……没事吧？”慕白焦急道，伸出手。
苏月白一把拍掉慕白的手，恼怒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
苏月白眉头皱了皱，低沉问道：“他是皇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白沉默片刻，说:“他是个好人。”
闻言，苏月白脸色一变，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慕白，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
慕白摇摇头。
“他害死了那些守山人……”苏月白咬牙切齿道，似乎在竭力克制住杀了刘玄清的冲动。
慕白挑了挑眉。
“慕白，没错，他为了带走我，杀了那些守山人！”苏月白握紧拳头，咬牙道。
听完，慕白陷入了思索之中。
“慕白，你知道那些守山人都是怎么死的吗？”苏月白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又问。
慕白摇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见慕白一副茫然的模样，苏月白继续道:“他杀光了整座长白山的守山人！”
“……”慕白瞳孔骤缩，震惊不已。
苏月白冷笑道：“他是故意用那些守山人的性命，逼迫我跟他走！”
“你怎么知道？”慕白忍不住插嘴。
“当初我从一群杀手口中问出来的，他们说的清清楚楚，守山人就是大汉天子下令杀的！”苏月白愤愤不已道。
慕白沉默不语。
刘玄清虽是个皇子，但他从来都是行侠仗义的好男儿，不像坏人。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慕白沉吟道:“月白，我认识他不久，但也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个正直的君王，绝对不可能滥杀无辜。”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废话。”说罢，苏月白起身朝屋内走去，留下一句话:“我不喜欢那样的人。”
慕白看着离开的苏月白，叹了口气:“这下完了。”
苏月白的情愫变成了滔天的恨意，刘玄清也放弃了苏月白，局面前所未有的坏。
这下，苏月白和刘玄清之间怕是再也难修补裂痕。
“哎～”
慕白无精打采地走到石凳旁坐下，仰躺在椅子上。
她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拿出了一块石头。
“希望能来得及。”慕白低语道。
旋即，慕白催动灵力，将灵力注入石头中。
嗡~嗡~嗡~
忽然，三股波动荡漾了出来。
“哈哈，果然有效。”慕白惊喜万分，立马站了起来。
她连忙走出了屋子，躲到了苏月白听不到声音的地方。
“咦？”
刚藏好不久，苏月白就从房屋中走了出来。
“奇怪，刚才那种波动怎么消失了？”苏月白疑惑道。
慕白松了口气，暗骂道:“幸好跑得快，差点就露馅了。”
她原本想用这颗灵石联系上刘玄清，可谁知道月白她会出来啊！
如果让月白知晓了石头的存在，那麻烦就大了。
慕白收敛心神，重新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盘腿而坐，催动灵力注入灵石内。
“嗯？”突然，慕白睁开双眼，目露惊喜，“竟然真的可以……”
“这是……慕白给我的石头？”刘玄清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石头，有些疑惑。
慕白在山脚下等待着，约莫两盏茶功夫过后，远远地，她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驶来。
慕白连忙迎了上去，拉扯缰绳。
驾！
骏马扬蹄嘶鸣，在距离慕白五步远时停了下来。
刘玄清掀起帘子，露出俊美的容颜。
“什么事？”刘玄清淡漠地说。
“刘玄清，我想和你谈一谈。”慕白开门见山道，随即下了马。
刘玄清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见状，慕白也不恼。
她自顾自走在前面，引领着刘玄清来到了一处树林旁边。
“说吧，什么事。”刘玄清冷漠道。
“你说要剿灭守山人干什么？”
刘玄清微微皱眉:“我可从未下过这种命令。”
“哦？”慕白狐疑地看向刘玄清，试探性道:“真的？”
“嗯，我从未下过这种命令。”刘玄清肯定道，“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我确定。”
刘玄清不由眯起凤眸，仔细地盯着慕白，仿佛要看穿她一般。
“果然……”慕白喃喃道。
“慕白，既然事情与我无关，我便不奉陪了。”刘玄清说罢，欲要驱赶骏马。
慕白连忙拦住他，严肃道:“慢着，你真的不管苏月白？”
“……我不想再提她。”
慕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刘玄清，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应该考虑一下苏月白的感受。”
“呵……”刘玄清讥讽地笑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何必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刘玄清从来不是善类。”
“可是……”慕白还想劝说，却被刘玄清打断。
“别可是了，这件事我不想多说，请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告诉苏月白，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慕白抿着唇，犹豫半晌后道:“好吧，不过……”
慕白抬眼，看向刘玄清，缓缓道:“刘玄清，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
闻言，刘玄清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慕白会夸他，但转念想了想，他确实有这资本。
刘玄清勾唇，淡淡一笑:“谢谢。”
慕白看着他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刘玄清和月白的画面，眼眶渐红。
“刘玄清，你是个好男人……”慕白轻柔道。
“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刘玄清笑着反驳。
“但愿……”
慕白顿了顿，接着说:“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后悔？”刘玄清不解地看向慕白。
慕白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你亲口告诉她，说不定还能挽回，可你若是不亲口告诉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慕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刘玄清愈加迷糊了，不懂她的话。
“你爱上了她，对吧？”慕白直截了当道。
“……”
“可惜，她爱的人也是你。”慕白叹息道。
刘玄清浑身僵硬。
爱？
慕白的话，让他的心狠狠颤抖。
她喜欢的人，是他？
刘玄清怔愣片刻，突然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刘玄清，别自欺欺人了。”慕白认真道，“其实你很聪明，只不过平常太冷静了，把感情藏了起来。你以为苏月白是因为你救了她才选择了你，其实根本不是。”
“你觉得以前她对你的依赖、崇拜、感激都是装出来的吗？她不止一次在梦里叫你的名字，为了不会耽误你的未来，选择远离你，只是不想让你因为她自责！”
“她是个很坚强又独立的女孩儿。”
慕白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她曾经为了保护你，宁愿牺牲她的生命，这份深厚的友谊，足矣证明她是喜欢你的。”
“……不……”刘玄清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剧痛难忍，“我……”
“别急着拒绝。”慕白打断他的话，“你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她将之前送出的信交到了刘玄清的手上。
“这信是苏月白写给你的，她在信上说，你们相遇的日子虽短暂，却是最快乐最值得珍惜的记忆。”
这封信的落款处印着‘月白’二字。
刘玄清看着手上的信，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快握不紧信。
“慕白，我不知道信是怎么来的。”刘玄清垂下眸子，“也许，这是你骗我的，我还有我的江山，我的子民，我和她……回不去了”
“可这信是苏月白亲笔所写。”
“我并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刘玄清冷哼一声。
慕白叹了口气，道:“刘玄清，你还不明白吗？”
刘玄清沉默不语。
“苏月白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你说什么？”刘玄清猛地瞪大双眸，不敢置信道:“这……不可能……”
“这句话，也是我想告诉你的。”慕白郑重地说道，“你若不相信，尽管去问她，她一定不会瞒着你。”
刘玄清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若不相信，尽管去问她。
——喜欢你。
……
一遍又一遍回响着慕白刚才那句话，刘玄清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才恍惚地看向慕白，艰涩地问:“慕白，我是不是该庆幸？”
“你说呢？”慕白反问。
“我……”刘玄清低下头，“或许……她真的是喜欢我的……”
“这不就行了？”
“……”刘玄清哑然失笑，“你啊。”
慕白撇嘴，道:“好了，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嗯。”刘玄清点点头。
慕白正准备走，又突然转身，道:“刘玄清，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找她。”
刘玄清颔首，目送慕白离开。
等慕白走远后，他方才伸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喃喃道:“她竟然喜欢的是我？”
这个认识，让刘玄清震惊极了。
“怎么办……”刘玄清陷入困扰中。
苏月白喜欢他，而他喜欢的人恰巧也是她。
“不行！”他忽然咬牙，暗恨道，“她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才故意躲避我的，她一定另有苦衷！”
刘玄清越想越觉得这个理论合理。
“月白不可能是因为怕我伤心才躲避我的！”他笃定道。
他一定要见到苏月白，问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