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春。
冬日已尽,可雪仍旧飘着。
雪花连天,大地一片苍茫。
一名男子快步的奔跑着。
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嘴唇都已经被冻的发紫。
可是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一般奔跑着。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那是一种只有在某种情感即将爆发时才会出现的血丝。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会感到奇怪,感到诧异。
不管在谁的眼中,他都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即便是在社交季间王宫的舞会,都会有无数少女想要和她起舞。
可如今的他,却看不出任何贵族少年的模样。
冻得通紫的脸,掩盖不住浓厚的黑眼圈。
他已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一天一夜。
而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行为,理由也是简单无比。
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就像是信手拈来般轻而易举俘获了他的心,却又像是水中捞月般轻而易举将他舍弃的女人。
咚——
伴随破裂之声,那看似坚固的房门被轰然锤成粉末。
他知道,那个女人就住在这间房内。
他要为了曾经的过往找一个说法。
可是,这却注定了是徒劳无功。
因为倒映在他眼中的……并非是那娇小无比,可爱的同时有带着一抹狡黠的少女。
而是数名男人。
每一个男人都是长途跋涉,每一个男人都遍身雪花。
每一个男人的眼中,都流露着和他相似的情感。
…………
“一次性戏耍了多名男性,雌小鬼属性上升了”
古道西风瘦马,残阳寒鸦蓑衣。
寒雪无情,那传入克丽丝耳中的声音同样无情。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戏耍男人……倒也是,让曾经作为男人的我勾引男人,这雌小鬼系统也真是一滩shit。”
那红润的樱桃小嘴中吐出的,却是与可爱清纯外貌完全不符的话语。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会用楚楚可怜的声音说出shit这个单词。
就像是克丽丝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过。
在某天加班之后回家的路上,会突然被晴空霹雳击中,穿越到了异世界。
从这点来讲,不是被卡车撞死的已经是万幸了,她可不想活一辈子落一个变成一滩肉泥的下场。
不过穿越到异世界,不用加班,不用九九六。
虽然变成了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女孩,但相比于那些也算是件愉快的事情——在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雌小鬼系统之前,她确实这样子庆幸着自己穿越到异世界的现实。
并且,可惜……
雪花纷飞,凋零了阳春的新芽。
这座城市……不,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办法待了吧。
雌小鬼系统强制要求她必须装成雌小鬼积攒雌小鬼值,否则就会强制进入情欲旺盛的状态。
最开始还不相信这个系统的她,已经知道手上被水浸出泡,连站都站不起来究竟是怎样一种难耐的感受了。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装成雌小鬼,去戏耍那些男性。
今天也是这样,故意传出一点风声戏耍他们,来获得雌小鬼值。
可如今看到面前的场景与上升的雌小鬼值,她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轻松。
仅仅是露出一点风声就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那么如果真的被他们找到的话……
下面的那些内容,恐怕就会变成某些粉色APP上的多人运动作品。
她对于成为其中的主角并没有兴趣,前些日子的自力发电她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还好,这只是一个弹丸小国,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并不困难……如果是东边的圣教国的话,我又不是小男孩,很难通过雌小鬼系统去骗那些信徒。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了。”
所以,她准备逃离这个国家。
在这个国家里面,她已经戏耍过不少的男性了,有关于她的传闻也在大街小巷传开。
有人说她是魔族的魅魔,也有人说她是从“一条街”跑出的女子。
想要在这里继续积攒雌小鬼值,已经变得十分困难。
“嘻,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天气还出门,是迷路了么,让我帮你带路吧。”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并不和善的笑容。
在这个并不发达的世界,这种流落的混混并不罕见。
“只是,带路并不是免费的。”
那充斥在脸上的**,令克丽丝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心。
“诶,大哥哥你不会满脑子都是钱吧,难道说无偿的助人为乐……”
“没有钱也不要紧,你这不是有么,可以用来付账的东西——”
克丽丝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男子便用冰冷的大手抓住了克丽丝的手臂。
雪花纷飞,克丽丝可以感受到这个人逐渐的把体重压在她的身上。
那如若野兽一般不知道多少日没有洗澡的臭味,刺激着她的呕吐神经。
然后,那个男子便想要借势将他的膝盖滑入克丽丝的**。
即便是在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在街道上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不过在暗处的那些视线所投射出只有漠不关心,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已经习以为常。
“不要这么冷漠嘛,我的技巧可是很好的,过一会就会让你忍不住叫出声……”
克丽丝抬起膝盖,直接踢向了他双腿之中,某个作为男性象征的地方。
咕唧——
折断、压垮、碾碎。
这样的感觉隔着她的膝盖传了过来,同时也宣告着身前这个男子作为男性的结束。
——不仅仅只是因为不戏耍男性会获得惩罚。
——即便在怎么厌恶,克丽丝也必须要依赖这个雌小鬼系统才行。
“你这家伙竟敢……”
“杂鱼大叔,生气了么?”
顺着那个大叔的裤子,粘稠的鲜血逐渐滑落,为洁白雪地增添了一抹红花。
——这个世界,并不似雪花般洁白。
——作为无依无靠的女性,在这个世界想要好好活着便是一种奢求。
“啊……啊……古呜呜呜呜呜呜……”
混杂着泪水的咆哮传入克丽丝的耳中。
而面无表情的克丽丝,则是忽然弯下了腰。
——咚!
踢向身前男子的小腹,发出像是爆炸一样的巨响。
像是展示冲击力究竟有多么可怕一般,方圆数米的雪花竟然凭空消失。
然后下一瞬间,在这条小巷之中吹起了一阵烈风。
并非冬日的寒风,并非春日的暖风。
并没有回头去看这个男子的末路,克丽丝以周围那些人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般一跃跳到了走廊的尽头。
然后连头都不回,便离开了此地。
克丽丝讨厌作为男人的自己去做出雌小鬼的模样,去欺骗那些男人。
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做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欺骗了别人的情感,即便是玩弄了别人的情感。
无边无垠,雪花盈盈而落,掩盖住那个男子的尸体。
并没有人为他收尸,只有几个混混匆匆忙忙的搜刮着他身上值钱的东西。
所谓的警卫队也都躲在公家房子里吃香喝辣,根本不会在意一般人的死活。
平民如此,贵族如此,冒险者如此。
她所戏弄的那些男子,说到底也都只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性格,想要将她占有为己物。
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成功戏弄了混混,雌小鬼值上升了”这样冰冷的文字,以及借助雌小鬼值上升所获得的力量。
即便如今的力量,也只不过能击倒这些混混,并不足以在浪潮中保护自己……
说到底,她也不是想要每天都装成雌小鬼的样子向男人献媚。
只是,如果她不这么选择的话,那么现在就只能像是那些出卖身体与青春的“春寄女”一样,每天在顾客的身下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雪花无穷无尽。
不知道何日,真正的阳春才能到来……
看着广袤无垠的雪景,克丽丝摇了摇头,走向了城门的方向。
还没行走几步,她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叹了口气。
………
“果然是这样啊……”
距离城门不远处,她看到那盘查着来往人群趾高气昂的警卫,扔出几枚银币便快速出城的商人,以及拿不出贿赂的钱只能被寒风冻的浑身发紫、悄声谩骂的普通人时便明白了,如今这座城市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而这些警卫所查的人,便是她每日起床都能在镜子里见到的可爱女孩——也就是她自己。
“估计是那个贵族知道我在这做城市里面,所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么?不……还是说是那个隐藏着身份的家伙……”
但不管究竟是谁做的好事,对她来说如今难以出城的事实都难以改变。
“那群家伙,看起来真的是想把我当成‘笼中鸟’一样饲养起来啊……虽然我也对我之前做过的事情有着自知之明。”
可是对于这些大多都从小被娇生惯养,混在光鲜亮丽世界的贵族来说,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会做的滴水不漏。
她并不是没有逃出去的办法。
雪花纷飞间,整座城市看起来都仿佛被银装素裹一般。
然而即便是洁白的雪也有无法掩盖的肮脏之物……那边是一条街。
也正是讲无数少女的“花期”囚禁于此的“花园”。
曾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缺少力量的她也险些沦为这些“被放在花盆中,只为供人采撷而被饲养的鲜花”。
也正是在这种地方,克丽丝第一次下定了决心抛弃那无用的尊严,做出雌小鬼的样子。
故意穿着着稍稍有些暴露的衣服,她微微扭动着腰肢行走在一条街中。
而这样故意扭动腰肢,展露自己作为女性曲线的行为在这里并不罕见,相反倒不如说更能融入周围。
周围也有着不少的女性都穿着比她还要暴露的衣服。
她们便是这附近建筑物里面的“春寄女”。
即便是数九寒冬,出了那些容貌过人被当做“上等品”的少女之外,绝大多数就要出来揽客。
为了那或许能有一日的赎身……
但事实上,这些春寄女能赎身的不过百中有一。
就算连续接客一年,所获得的钱相比之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基本上,在这里的女孩子最终大部分都是因为精神崩溃,或者说是染上病,被关在狭小而充满恶臭的房间里死去。
对于这些店家来说,那些人气并不高的春寄女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是单纯的消耗品,自然不会出钱为她们治疗……
甚至入土为安对于那些春寄女来说都是一种奢求。
在这样的街道,自然有着某些对于常人来说“难以想象”的市场。
但却也正是在这里,有着能够离开这座城市的“暗道”。
虽然那暗道也被在这里的“势力”派人把守,但之前因为一些事,他们也算欠克丽丝一个人情。
装成被“运出去的春寄女”从这里离开,对于如今被盯上的克丽丝来说是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对于从未经历过这个世界残酷的人转生成女孩子,听到这样的想法首先会想着“宁可死也不装成春寄女”,或者说是“我也有这作为女孩子的尊严”这样的事情吧。
但很可惜,在这样的世界,所谓尊严的价值轻如鸿毛。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活下去”就已经是一种奢求。
只是克丽丝,稍稍有些早的便明白了这残酷的一点。
而这个时候的她还不清楚,即便是这台面下的一条街,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安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