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寒，这座原本繁华的城市在寒风之中，也如若秋末的残花一般，凋零腐败。
所谓封建社会的本质，便是扩张。
所谓王族与高阶贵族，便是扩张利益分配者。
一旦面对大旱或者洪涝，如若不继续扩张的话，便没有足够的利益可以瓜分。
那些蠢蠢欲动的中阶贵族，下阶贵族们便会瓜分剩余的利益——贪污财政，压榨平民，或者说是叛国来换取利益。
这所意味着的，便是整个王国都面临腐败衰亡……
而国家如果想要避免王国的腐败，获取利益最快的手段也很简单，那便是侵略的战争。
“或许……正是王国本身已经开始衰落，再加上这样的雪灾，所以那侯爵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让女儿联姻么。”
大部分封建社会的寿命，不过两三百年。
即便是那些短时间内迎来盛世，仿佛可以统治千秋万载的国家……土地兼并加上生产力提升的速度也不可能快于人口与贵族的增长速度。
最后所导致的，便是生产关系被破坏。
即便这个世界中，各个王国的贵族们都垄断了魔法，可是在内忧外患之中却也摆脱不了崩溃的宿命。
毕竟这些从小就在封建社会成长，接受封建教育与阶级教育的贵族们，还不会像是资本家那样聪明到主动分一些利益给底层人民。
可这般封建王朝，无论兴亡，也不过是贵族们的事情。
首当其冲的，永远都是那些可怜的平民。
“即便要离开这个城市，也要迎来物价上涨之类的事情啊……如果真的爆发战争，男性可能会被征兵，女性也很可能遭受到各种无妄之灾。”
离开唐瑟德的房间，走出城堡后的克丽丝，望着路边时不时能够见到的饿殍冻尸，不由得缓缓地叹了口气。
在前世，即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左右的战争也免不了卢旺达大屠杀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是这种封建王朝？
如果想要带着一个孩子，还是身患魔噬的孩子，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之中活下去……
如果仍旧抱着前世那种天真的想法，只会沦落个凄惨的下场。
在这里，善良已成累赘，人性只会拖后腿。
唯一能够仰赖的，只有力量……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我，绝对不会认同这样子的生活方式的吧……
回想到那个时候，刚刚穿越到异世界，还以为能够凭借系统像是主角一样成长，展开装逼打脸一样无敌流凤傲天情节的自己，克丽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
真是……如果真的能够那样该多好啊……
这样的话，也不用强忍着去做那些让内心挣扎的事情了……
可是，没有办法啊……
即便再怎么讨厌，如果是为了活下去的话。
哪怕是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克丽丝也不得不毫不犹豫的去做。
毕竟，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掠夺……牺牲家畜的生命换取肉类，牺牲植物的生命换取蔬菜。
——把牺牲的对象换做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嗯……没有什么不同。
不断地在心里这样子告诉着自己，克丽丝重新抬起了头。
在她眼前的，仍旧是那丝毫没有任何光芒的天空，乌云密布，雪花纷飞。
这样的夜晚，正适合生命的流逝……
“接下来，为了能够在离开城市面对战争也有足以自保的力量，就让我好好地借用那雌小鬼系统的力量吧。”
……
“真是，那种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该死的狐狸精。”
距离唐瑟德的城堡大概数里之外，在贵族街边缘的某座小公寓里面。
化妆一半的可罗雅，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在唐瑟德房间内，对方包庇那一个平民少女的模样，心底顿时升起了一抹无名之火。
那足以让一家三口的平民不眠不休劳累一辈子才能购买的贵重化妆品，就这样被她用力地摔在了地上，零落遍地。
就这样气冲冲的坐在了床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两下之后，她转过头看向了房门处。
“处理好了么？”
“是的，主人……”
在房门处的少年，则正是她的贴身护卫，有着A级冒险者实力的骑士，亚得。
“那个用来下毒的侍女，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那个贱女人呢？”
“……”
沉默了几秒之后，亚得摇了摇头。
“非常抱歉，主人。那个侍女下毒的风声不知道为什么透露给了哈利奥斯，在甩开他们再回到城堡之后，那个平民女子似乎有事出去了。”
“切，果然是个狐狸精，这个时候跑得比谁都快。不过反正这场雪这段日子也停不了，这种天气毁尸灭迹再也简单不过了……”
这样说着，似乎是已经预见到那个平民女子曝尸荒野的模样，她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嗜虐的笑容。
“不过是一个区区平民竟然敢违背侯爵家的意志，可不能让她轻轻松松的死掉。正好听说这个地方的贫民街最近‘风气很好’，也是个适合这个狐狸精的地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被扔到那些已经饿到可以生吃人的贫民之中，究竟是会作为发泄的工具还是被作为食物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可罗雅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等处理了这个狐狸精，那么唐瑟德也只能好好地把心放在我的身上了。作风头正盛的边境侯爵夫人可要比在没落侯爵家里面做个贵族千金好上太多了，到时候我一定要让那些社交季不过侯伯爵爵位，却能在我脸上耀武扬威的家伙们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
她的心里面，也已经只剩下那满心荣华富贵的愿景了。
可是却也正在这个时候……
在她旁边的亚得一瞬间面色变得凝重了几分，下一刻竟然丝毫不顾主仆的礼仪，竟然直接快步上前将可罗雅扑倒在床上。
从小便被侯爵家收养，身受救命之恩的亚得突然做出这样的行为，可罗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诧异，下一秒便转为了震怒。
“你这个家伙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可是最喜欢的衣服，把它弄脏了的代价你付得起么？等我……”
可话语还没说完，她却也突然愣住了。
因为带上些许黑灰之色的血液，顺着亚得的手臂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