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不堪的序章

作者:海南的冻梨 更新时间:2022/12/9 20:11:43 字数:6860

少女站在十二月的寒风中,风吹起她散乱的乌发与米白色的衣摆,脖颈流下的鲜血把洁白的衣领染红。

“承诺!翎!”纪空以肉眼可见的力量用刀抵着自己脖颈。

我惊慌失措,伸手想把刀夺过来“纪空!快拿来。"

“我要.咳咳.我要你的承诺!翎。"纪空后退了几步,口气坚决。她的每一声嗽都让我认为是刀刃又深入了一分。

我跪倒在地以近乎乞求的口吻说道:“我保证,保证.承诺.承诺再也不去赌厅赌钱.你.你快把刀放下。"紧张到极点的情绪让我语无伦次。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行人异样的眼光、空中的水果刀、吹过的风和太阳洒下的阳光仿佛都停滞了。

再缓过神来,刀已经掉在了地上,纪空双手自然垂下,血从指尖滴落在水果刀上。我猛地把纪空扑倒在地,纪空虽然因为很痛,倒吸了一口凉气,但眼中全是得意。

"你.你他妈.你他妈的吓死人了。"我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泪水砸在纪空的脸上。

纪空用她满是血的手替我揩去泪,把她脸上的眼镜摘下给我戴上“不哭不哭.咳咳……干嘛对我这么上心.咳咳……又哭又闹的,让人笑话。”

背上的阳光很暖和,即使在十二月份,我也丝毫不觉得寒冷。昨晚的梦在此时烟消云散,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因为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是我似乎也可以看清,因为在模糊的视线中纪空的笑脸是那么清晰。

"这孩子身上要是再出现莫名其妙的伤我就报警!”医生为纪空包扎完脖子上的伤口,当着纪空的面斥责我,我没有辩解,点头如小鸡啄米。

“嘿嘿......."医生走后纪空坐在病床上捂嘴笑和之前在赌厅中凌厉的她判若两人。

"你个小崽子,现在幸灾乐祸,刚才不知道替我解围,搞得像我家暴你似的。”我抬手假装要打纪空。

纪空抱住头:"家暴至少得是一家人.咳.才叫家暴,翎这属于.咳咳.怪叔叔袭击离家少女。"

“啪。”我弯起手指弹了她头一下:“赶紧和我回你病房输液,去你个小鬼”

"呜呜呜……家暴了。"纪空一边装模作样一边跟在我身后离开处置室,向病房走去。

“晚饭我要吃牛仔骨关东煮!"纪空看着小说对我说。

“我瞅瞅有没有外卖这个的。”我拿起手机睡眼惺忪。

"不行不行,我要吃你做的,你回家去……咳咳……回家去给我做。"纪空似乎在撒娇,我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口拒绝:"不,我不会做,会也懒得去做。”

“病号的请求也不能.咳咳.不能满足吗?"纪空看撒娇无效后又改变战术,开始装可怜,她可能不知道,实际上可怜这种东西,她是不用装的。看我没有理她,她就摘下挂起来的输液瓶,举着瓶坐到我床边,用她那扎着针的手轻轻捏着我几个小时前刚被她抽的脸,"翎别生气了哎.咳咳.要不我给你揉揉?"

“去去去,赶紧回你床上躺着去,给你做就是了。"我无可奈何,躲开她的手,接下她手中的输液瓶,把她老人家请回了她的病床。

好贵好贵好贵.我照着手机上的菜谱在超市里乱逛。

“呦.翎还吃得起牛仔骨呢?赌钱又赢了?来奖励奖励自己?”结账时我身边传来令我反胃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我以前的大学室友,富家子弟,从开学第一天起就打骨子里瞧不起我,觉得和我在一个寝室里就是耻辱。

放在以前的话,碰到这种场面我估计只会装作不认识然后结账走人,但这次我感觉血往头上涌,失了智一样,微笑着回答说他:"当然吃得起,女朋友说想吃,所以就来买了。”

他脸上的表情由不敢相信到疑惑再到不屑:"切,你这种渣子还有女朋友?不过是物以类聚罢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我语气轻松,结完账后扬长而去。

虽然是可悲的谎言,却换来的精神胜利,但也让我心情大为舒畅。回家做关东煮时也很是顺利,毕竟以前也总喜欢按网上的菜谱做各式各样的菜来吃,因为这种爱好还被老妈说过,我以后肯定会招小姑娘喜欢。但照目前来看,老妈是预言失败了。

等我做完饭已经将近七点了,我怕新买的保温饭盒之类的不干净,还专门烧了壶水用开水泡了泡。趁着这个时间,我忙里偷闲玩了会手机,最近的热门新闻除了A病毒的疫情就是黑帮活动,也不知道政府是怎么管的。这时家里的门铃响了,听到第二声门铃时,我才关了燃气急忙去开门。第一声门铃响起时,我迟疑了半刻,声音是那么陌生,自从有了疫情,外卖小哥不让送进小区了,这个门铃也就没再响起过。

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位邻居大汉不耐烦的脸:”这么久才开门,别和我说你是在睡大觉。”

"没,在厨房做饭,没有听清门铃。"我尴尬地笑着。

大汉把手中的一个保温碗塞到我怀里:"听说你妹住院了,我家刚好熬了些鸡汤,想着你这个废物也不会做,就给你送了点儿来。”

我待在门前:”谢.谢谢。”

“谢屁,照顾好你妹,碗刷干净了,记得给我送回来。”没等我再说什么,大汉就转身进了他家门。

我拎着关东煮和鸡汤到医院已经快八点了,刚一推开病房门,就看见纪空只穿了个睡衣躺在床上仰着头在看书,看来今天的液已经输完了。

"穿那么少,再给你冻发烧,咱俩又要去做核酸检测。"刚才上楼时医生把昨天住院前的核酸检测报告单塞给了我。

"不冷不冷不冷,我空调……咳咳……度数开得高。"纪空看我手里大兜小兜的就下床来接我:"尝尝翎的手艺到底行不行。"她接过我手中的一系列保温盒,并且把它们摆在桌子上,把病床边那可怜的小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我累得瘫倒在一边床上,今天比我以前一周的运动量都要大,累得我浑身酸痛。

“量很足,种类也很各全:豆腐、腐竹、牛仔骨,花菇还有虾滑.咳咳.大手笔啊.丸子、卷心菜、土豆,宽粉."纪空哗哩啪啦地打开所有盖子用筷子一边翻弄一边说着。

“还有鸡汤?翎你还会熬鸡汤?"纪空冲着黄澄澄的鸡汤问道,显得十分吃惊。

"难道那鸡汤叫‘翎’吗?你为什么要冲着他问?"我没有说那鸡汤是邻居送的,或许是出于自己的虚荣心。

“呜呜.翎,你太好了,我感动得要哭了。"纪空假惺惺地说。

“假死了,快吃你的饭吧,要不就凉了。"我翻了翻白眼。

“唔.翎吃了吗?"纪空塞了满嘴的关东煮问我。

我侧着头看纪空在一旁大口大口吃着关东煮,病房中的弱光映在她脸上,眉上的伤也变得不那么显眼,之前一直素白的脸也多了几分血色,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纯黑的眸子中比以往多了几分幸福。

"吃了吃了,你要是吃得了就都吃了,吃不了剩下也没问题。"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从下午忙到现在,我滴水未进,更别说吃关东煮了。这么说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怕她有意不吃饱,给我留出一份。

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一个女高中生是如何把两大盒关东煮吃得一干二净的。我本以为她吃得再多,也多多少少会剩下一些吧,真的是万万没想到,鸡汤也一口都不剩,甚至连鸡汤中的枸杞都吃掉了。我拿起手机世纪空刚开始吃,看了集动漫放下手机后再看纪空,她已经在啃最后几块牛仔骨了。

"喂喂喂,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吗?"纪空放下最后一块牛仔骨,不满地冲我问道:"你不会让我付出……咳咳……什么奇怪的回报吧?"纪空看我没有理会她,抽起一张抽纸,一边擦着手一边缩回床上盖起被子。

我下床,她立刻用被子蒙住头:“别.别过来.咳咳咳……”声音穿过被子瓮声瓮气。

"神经病,这么能吃。"我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牛仔骨一边骂道。

“是你叫我都吃了的,现在又嫌弃我!"纪空头从被子中钻出来抗议着“做得还挺好.你以为不好吃我还会都吃掉?"

“依你这么说,你全吃了是对我的奖励和肯定呗?"我揶揄她。

"对对对,太对了。"纪空好像不但没听出我的揶揄,还表示肯定。

“去你的。"我把她的头按回被子里,然后端着碗出去刷碗了。

刷碗时又回想起梦里照片上的那间公寓,我也曾在那间公寓中刷碗,原因是在晚饭后的石头剪刀布中输了,我甩了甩头,想把这些回忆甩出脑子。

这东西真的是个离家出走的高中生,确定不是头猪?怎么吃了就睡?我不由得问自己。因为就在我刷碗的这小段时间,纪空就已经睡着了。我走到她床边,把小说从她手里拿走,估计是看着书睡着的,书还在手里紧握着。书被我拿走后,纪空翻了个身,哼了几声,更像头猪了。我坐在另一张床上,笑着看着纪空的睡相,随手翻了翻她看的小说。

《霍乱时期的受情》啊,爱好挺广泛的嘛。她前几天在家里不是还在看轻小说?这次反倒是在我给她拿的一堆轻小说中找了本名著看。我翻开书的首页,上面龙飞凤舞签着自己的笔名,肯定是高中时买的,上了大学后买书就很少干这种中二的事了。

可能是因为距离上次看这本书的时间过了太久了,书中的剧情我已经得记不太清了,脑海里只留下书中给我印象深刻的只言片语:

“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呢?作为爱情前提的“幸福”又是什么呢?我把“幸福”作为“爱情"的前提,而在别人眼中是否存在“不幸福”的爱情呢?我记得我在刚上大学时,想去写一篇关于“幸福”的论文,为此还特地做了"你眼中何为幸福”的调查。结果是无论什么年龄段的人回答中大多有“和所爱人组成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如此一来就成了一个闭环:若想获得"幸福”就必须需有“爱情”而“爱情”又须需要建立在“幸福”之上,要么两个都有,要么两个都没有。

我后悔当时没有进行追问“没了爱情的幸福还是幸福吗?"但我相信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肯定的。毕竟“爱情”这个词汇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复杂且难以概述,所以人们宁愿去要一个“不完整的幸福”也不愿没有“幸福”。

所以书中写"幸福”和一系列的感觉构不成“爱情”的意思是不是指有着"不幸福的爱情"就如人们往往可以接受的“没有爱情的幸福”一样呢?这我就无从得知了,或许只有马尔克斯知道他写书时是否有这么一重意思吧。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想的都是马尔克思书中的那句话,但可能我的想法都是对它的曲解,我明知在书中这句话和“没有幸福的爱情”之类的并无太大关系,但我还是拐了好几弯个想到这。

在不断地翻看书中的片段时,我逐渐回忆起来一些剧情,跨越了半个世纪的爱情啊,可能我都活不到男女主人公的年龄。纪空呢?即使家庭差到爆,还是这么开朗乐观,对于这样的孩子,我相信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轻松。没有人会苦一辈子的,总会有些温暖的人或是在不远处等她。

我放下书就这样望着天花板,医院天花板是象牙白色的,在病房内暖色调的灯光的照射下,让人觉得十分心安。病房里除了空调声就是纪空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种场景下我突然有种可怕的想法:如果纪空永远不回去该多好。我自己都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即使她家里再烂也总是要回去的,而这场离家出走无非是人生中的短暂插曲,我也一样,只不过是被这种莫名的感情冲昏了头脑,才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仅此而之。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幸运的是没有做任何梦,现在每天一早醒来对我来说,最好的消息便是昨夜无梦。

"翎,你还剩多少钱?”早饭世纪空郑重其事地问我。

"嗯?养你没问题。我打肿脸充胖子,但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和她哭穷吧,像“呜呜,咱接下来大半个月只剩两千多一点儿可花了"这种话我实在是开不了口。

"切,你有空.咳咳.有空回家把我之前的那个包拿来。"纪空翻了个白眼,轻而易举识破了我的谎言。

“莫非你包里还装了几万现金。"我把剩余的烧饼一口吃掉拍了拍手。

“我要是还有几万现金也不至于到现在.咳咳.才拿出来。"纪空学着我也把剩下的还应该咬好几口的烧饼塞进嘴里,也拍了拍手。

"噎死你。"我拎起桌上的餐盒起身推开病房门,“自己看着点液,我一会儿就回来。"临出门我还婆婆妈妈地嘱咐着。

“噎死.唔.噎死了你去埋我。”纪空嘴里填满了烧饼,说话都很吃力。

"呼.......我刚出住院楼的门就长出了一口气,肺里的热气与寒冷空气相作用下的白气就如我深吸了一口烟后呼出的烟气一样。太阳已经挂得很高了,阳光无差别地洒在每个人身上,今天没有一丝尘霾,天空蓝得透明。

到家后我在客厅的角落找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包,本来想着打开包,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但转念一想到底是人家女生的私人物品,随便打开翻看还是不太合适,所以拿了包就直接回医院了。

“给你。”我把包丢给纪空,"好端端一白色的挎包都让你用出包浆了。”

"切,那还不知道给我洗洗。”纪空理直气壮。她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比手大不了多少的记事本,纪空翻开记事本端详了好久后,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纸,冲我说道:"手机.咳咳.手机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

"你要回家了?"我以为她要给她哥哥打电话。

“不不不,找朋友借点儿钱."纪空摆了摆手。

纪空拿着我手机去医院楼道打电话去了,我一个人在病房里满头雾水,“朋友”?这倒不奇怪,每个人都会有的吧?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只不过我没有罢了,总不能因为人家家庭原因就主观认为人家没朋友吧。"借钱?高中生能有多少钱?几百块顶天了,能把自己手头钱都借给离家出走的朋友,那关系肯定很铁。

正当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时,纪空已经拿着我手机推门进屋了。“呼.搞定啦,中午你回家去.咳咳.去做饭,我出去见个朋友,钱的问题我一定会解决好的”纪空信誓旦旦地说。

我有些吃惊,但还是选择相信了纪空:"中午要吃什么?"

“做你最拿手的就好了.咳咳.......哪有寄人篱下还挑三拣四的。"纪空躺回床上,估计是选择性遗忘了昨天叫着让我做关东煮的事了。

中午纪空输完液后,我就回家准备午饭了,既然她要吃我最拿手的,那只有味噌拉面了。这还是我上高中时老妈教我做的,老妈让我在她不在家时自己做拉面吃。

说是味增拉面其实和普通拉面没两样,只不过是面中用了味增汤多加了些蔬菜,豆腐之类的增加营养罢了。

我从超市买完食材就回家做拉面了,这东西做着也方便,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在厨房一边做着拉面一边想着回到医院纪空会不会抱怨我敷衍她,因为图方便只做了拉面。

拉面马上要煮好了的时候,客厅里的门铃“叮咚叮咚”响起,我以为是邻居来催我还碗了,所以就关掉了煤气灶,满怀感激抱着洗好的碗去开门。打开门,我的面前不是邻居而是面无表情眼神涣散的纪空,她的羽绒服袖子上还粘了几滴凝固的暗红色液体。我呆立在门前张着嘴,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纪空?你没回医院?”我并没问她去见朋友结果如何,因为按面部表情来看应该不是太顺利。

纪空没有理我,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自顾自地推开我地走进屋子。

我对纪空这种状态很是害怕,这种木然的状态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她进屋后把羽绒服脱下随手丢在地上(,)我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回幕:纪空的上衣几乎全被鲜血染红,上次威胁我用的水果刀上也沾满了血,这刀和羽绒服一起躺在地上。

“这这这.这是你的血?"我冲到纪空身边顾不上避嫌,在纪空身上摸来摸去找是否有伤。

“变态!"纪空退后一步小声骂道"我流了这么多血还能站在这?吃.咳咳……吃别人豆腐也要找个合理的理由。”纪空刚才煞白的脸上飞起几片红晕。

"这么说来……"我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好不好意思的问题,问题是这个满身鲜血的少女。

“那……你杀人了?”我不得不问这样的问题。

纪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蹲下身从羽绒服兜里取出厚厚一沓钞票冲着我说"呐,我说过我一定会解.咳咳.会解决问题的对吧?”

我看着浸了被害者鲜血的钞票被纪空放在桌子上,纪空嘴角勾起弧度,用做作的口吻问着我:“翎先生.犒劳功臣的午餐呢?"

我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不知道该和这个杀人犯说什么。纪空,杀人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样一种可能。

"翎不会真以为我.咳咳.为这点钱就把朋友杀了吧?"纪空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笑着反问我"我只是杀了一个该死的人哎.咳咳.顺便拿了些钱。我如果.咳咳.如果有朋友的话宠还来不及呢。”

原来她也没朋友,我明知自己关注点偏了十万八千里,但还是为与她找到了可悲的共同点而小小高兴了一下。但事情的重点不在于我和她有没有朋友,更不在于杀的人到底该不该死,重点在于:纪空,杀了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有多该死,审批他的应该是法律,而不是纪空的刀。而我面前的这个女生,在刚刚,把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现在还能在我面前开着玩笑,这是何等恐怖。

我越想越害怕,甚至有一种拉开门跑出去的冲动,即使我道德败坏,丧尽天良,也从未伤人性命。别说伤人性命了,我甚至在高中时养死了一只仓鼠,当时都伤心了好久,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如今的纪空,说她是杀人犯丝毫不过分,但我还是忍住了要逃走的冲动,因为按照纪空之前的表现,她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违法乱纪的疯子。

“啊……看来是这样的,又给翎添麻烦了啊……”纪空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摆出一副很懊恼的神态。

“那就不给翎添麻烦啦。”纪空说完没有拿桌子上的钱,转身就要出门。

我看着这个曾经用刀抵着自己脖子要挟我,不让我再去赌厅的少女,这个人生中前十七年暗无天日的少女,一想到这,我刚才的恐惧随着纪空的转身烟消云散。即使她杀了人又怎样?即使她是个疯子,说不定哪天把我杀了又怎样?我在心里问着自己。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人是她,我没有把她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地狱里的资格。在我看来,即使她是被常人都唾弃的杀人犯,我也没有资格丢下她。

在这几秒钟内我做出了一个很有可能改变我后半生的选择,或许这个选择在纪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我,要求我不再去赌博时,就已经有了答案。我抓住了纪空的胳膊,如果纪空单纯就是一个为了钱财可以滥杀无辜的疯子,那我帮她也是我欠她的,如果不是,真的另有隐情,像她刚才和我说的那样,那么我不忍心让一位十七岁的少女在没体会过幸福是何滋味前就草草结束自己的人生。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由衷地希望纪空是我想象出来的第二种可能,而且我也这样相信着。

在这卑微的愿望驱使下,我弯起食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说:

“那么以后就是共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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