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散的云朵

作者:海南的冻梨 更新时间:2022/12/20 15:30:34 字数:7967

沉默,还是沉默。我停下了叙述,纪空也不再看着我,把头冲向玻璃墙,坐在了我的脚上。

“这样说来……梦中梦到了以前的事啊……”纪空向玻璃墙哈了一口气,在白雾上写出我的名字。

“害,无所谓的,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那两只企鹅虽说都把头塞进了假山缝隙中,但还是时不时探出头,看看另一只还在不在。每看一次都会高兴地摇摇又短又肉的尾巴。

纪空坐在我的脚上,靠着我的腿,温柔地说道:“真的吗?过不去其实也没有关系。这就是你之前沉迷赌博的原因啊?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粗暴地威胁你了。”

“不那么威胁我,我说不定还不能听你的呢。”我笑着宽慰纪空。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但现在反倒感觉极地馆里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纪空靠在我腿上也十分暖和。

“看够了咱就走,没看够就站起来看嘛。你这样坐在我脚上不冷吗?”我问纪空。

“走啦,回家给可怜孩子做饭去。”纪空跳起来拍着我的肩膀笑嘻嘻地对我说。

“可怜孩子”?说的是我吗?明明她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感受过爱,还说我是可怜孩子,企图来温暖我。真是自大又温柔的人啊。

晚风吹过,我和纪空站在动物园出口处。她拿着我的手机记录天边的晚霞,我用我的眼睛记录晚霞下的她。

“你晚上想吃什么?”纪空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摆弄着手机问我。

“随便。”我专心致志地开车,没有考虑纪空的提问。

“随便?重视一下我的问题啊喂!”纪空放下手机揪着我耳朵冲我喊道:“美少女要给你做晚饭哎!打起精神来!”

“疼疼疼……吃……吃拉面好了。”我面对这样的纪空只好投降。

纪空不屑一顾地说:“就这点出息啊?我还以为会给我出什么难题呢。”

又开了一阵的车,纪空突然把车窗打开,指着窗外对我说:“翎!快看!是教堂!”

冷风从车窗涌入,纪空的发梢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痒丝丝的。窗外是一幢纯黑色的哥特式建筑,尖顶高耸入云,建筑的最顶端竖立着十字架。如果不是教堂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晚上很难看到它。

“看到了,所以你能把窗户关上了吗?风吹得我眼睛痛。”我对接纪空说。

“好好好。”纪空关上窗户。我庆幸这个路段没什么车,否则又要有麻烦了。

回到家已经是七点多了,本来就没从昨天搬家中缓回来的我今天又转了一下午,更加劳累不堪,回家就瘫在沙发上。

纪空倒是勤快,到家后换完衣服就钻进厨房忙碌起来。我在沙发上用手机玩了会游戏,感觉实在没什么意思,便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电视上没有几个台,估计是**版的,但我已经十分知足了。新闻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国内的就是疫情和黑帮动乱,国外的就是疫情,整天就这么几件事,翻来覆去报道个没完。

随便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电影的电视台,播放的是年代久远的黑白电影,好像讲了一位公主在出访期间逃出侍从和位穷记者度过了美好的一天的故事。

电影就这么孤独地放着,伴随着厨房中时不时传出的响动。我脱了鞋整个身子都窝在沙发里,心里想着一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由逃亡演变成的旅行就能让纪空这么开心,这就好像小时候我喝药的时候,很苦很苦的药喝下去后,连呼吸都是甜的。

“饭好啦。”纪空端着碗从厨房出来,打断我的思绪。

散发着热气和香气的拉面摆在我的面前,仿佛叫嚣着让我趁热吃掉它。我端起碗嘬了一口汤,烫得我险些把碗丢在地上,眼泪也涌了出来。但眼泪涌出来的原因并不是汤有多烫,而是汤中熟悉的味道。

“这是你做的?”虽然问题很白痴,但这拉面确实非常不可思议,面汤的味道和我老妈做的一模一样。

“废话,要不是谁做的。”纪交叉着腰,白了我一眼骄傲地说着。

“那为什么……”没等我问完纪空就打断我解释道:“你是想问为什么和你妈妈做的味道一样是吧?”纪空说着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打开放在我面前。

“这是在我收拾东西时候找到的,应该是你妈妈记得,上面记了所有你和你爸爸爱吃的菜和不爱吃的菜,还有一些菜的做法。”纪空的语调平缓,像是在讲一则故事。

眼泪滑过我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滴在面汤里。我从来不知道老妈有这么一个本子,我一直把记住我和父亲的饮食习惯当做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来看待。

放下手中的碗,翻看着桌子上的小本。上面涂涂改改写着各式各样的菜谱,一大部分都是母亲自创的,而我和父亲爱吃的菜被母亲用红笔写在了尾页,我和父亲的忌口用蓝笔一同写在本子末尾。

本子上最后一道菜是我大学时无意和母亲念叨起来的,我们食堂的一道洋白菜炒焖子,这道菜菜谱上涂抹了好多处,估计是母亲在根据我对这道菜的描述试着做时的修改。

纪空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我边哭边看那个小本。等我把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一旁的拉面不再冒出热气时,她递过来了些纸抽:“哭够了就快点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哭。”

“你……你从哪找到的这个?”我接过纸抽哽咽着问纪空。

“在一个铁盒子里,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些小玩具和一张全家福。”纪空一板一眼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铁盒子、小玩具、全家福……这些名词敲打着我的大脑。我从没见过老妈有过这些东西,在收拾遗物时也没在意过铁盒子之类的东西,可笑的是我老妈的遗物我没有注意到,反倒是纪空视若珍宝。

我端起碗吸溜着吸饱汤汁的拉面,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次我没选择去擦,而是任它落进碗里,然后合着拉面被我吞下。

拉面已经不烫了,吸饱了汤汁烂软的面条也远比不上刚出锅的好吃,但我依旧狼吞虎咽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回忆都吞进肚子里。电视里的电影还在播放着,刚才站在一边的纪空现在端坐在我身边,乖巧得像个洋娃娃。这是我第多少次觉得纪空像个人偶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事实就是这样,精致、美丽、乖巧、安详……这些词汇拼凑出的纪空,相比于人,更像会说话的人偶。

最后一口拉面被我吸进嘴里,我把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瘫回沙发上。“感觉好点了吗?”一旁的人偶纪空间到。

“有什么感觉好不好的,我感觉一直挺好的。”人就是如此奇怪的生物,明明没有一丝的悲伤,更没有任何欢喜,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流泪,掺杂着后悔、怀念等众多奇怪又复杂情感的泪水。自己之前信心满满准备给纪空一个正常的“家”和让纪空感到幸福的想法现在是那么可笑,原来直到现在才是被拯救的人。

“那就早点去睡觉喽。”纪空伸手拿起碗转身走向厨房。

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开始了道别,公主要回到她的位置上承担起她的责任,记者也回到了他的岗位回归平凡的生活。两个人的相遇本就是相交线的交点,过了交点只会渐行渐远,奔向他们应该去的方向。我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把纪空叠好放在一边的我的大衣拽过来盖在身上,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倒头便睡。

再睁开眼,客厅里的灯和电视已经被关掉了,身上还多了一条毯子,估计是纪空睡前给我盖的。全身的肌肉都在抱怨着沙发没有床上舒服,但我最终没有理会它们的怨言,把毯子向上拽了拽遮住半张脸,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懒蛋,起床了。”我勉强睁开酸涩的双眼,看纪空拎着早餐站在我面前。

“啊……咳咳……我这就起。”我嗓子干得发痛,声音嘶哑,可能是昨晚吃了饭倒头便睡的原因。“你药还吃着呢吗?”我掀开毯子和大衣坐在沙发上问纪空。

“吃着呢,不烦您老人家费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身体吧。”纪空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倒水并递给我。

“唔……谢谢。”喝了水之后我嗓子感觉舒畅了很多,接过纪空手中的豆浆油条,眯缝着眼默默地吃起来。

“干嘛那么客气?”纪空也坐在我的身边吃着她的那份早餐,我能感觉出她并不是真的对我客气的态度不满意,而是为了和我找些话说。

眼睛逐渐适应了充满阳光的环境,手里的豆浆油条也吃完了。我侧着头偷偷看了看纪空,纪空嘟着嘴细嚼慢咽,嘴唇比我一开始见她时红润了不少,皮肤虽然还是素白,但也多了几分红晕。

“我们大小姐今天准备去哪?”我问道。

“还没想好,我在专心吃早餐。”纪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我又躺下,用大衣蒙着脸:“那我接着睡了啊,等你想好去哪再叫我。”纪空没有回应,房间里只留下纪空的咀嚼声。

大衣下我睁着眼,没有半点睡意。今天这个小崽子又要怎么折腾呢?我在心里问自己。说起来我已经一周多没有抽烟了,不去赌场也有一周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功。以前听别人说戒烟、戒赌和戒毒都难如登天,但对于我来说,一个小崽子就把我治了,说起来也挺丢人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如果有一天……不对……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纪空回家了,那之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呢?总不能回到赌场继续过着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吧,这样肯定不是纪空想要看到的结果。

“翎,起床起床。”纪空用力推着不知何时又睡着了的我。

“嗯……”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迷迷糊糊地起床。我戴上纪空递过来的眼镜,看墙上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十,桌子上的我丢的垃圾也都被收拾干净,桌面被擦得一尘不染。

窗外的阳光比我第一次醒来更加刺眼,照在客厅的瓷砖地上,反射出的光线塞满了整个客厅。纪空站在光中,在这随处可见,却无人能拥有的阳光中。

我躺在沙发上问纪空:“你想好去哪了?”

“想好了,想好了。”我才发现现在的纪空已经穿戴整齐。“今天去逛逛商场喽,我有好多想买的东西呢。”

纪空把一个小圆铁盒丢在我身上:“帮我涂上哎。”

“你自己不会涂啊?”我坐起身旋开油膏盒盖,抬头便看见纪空的脸。她俯下身闭着眼,而现在的我只需要上微微抬头就能亲到她。我甩了甩头,把这些不该出现的想法甩出大脑,像昨天一样给她眉上的疤痕涂上了油膏。

涂完后纪空直起身不满意的撇着嘴。她以为我不理解她的想法,实际上是我太了解她的想法。

我没有理会纪空的不满,让她拿着车钥匙先下楼热车,我穿好衣服就下去。洗手间里,我看着镜子里干净整洁的自己,暗自得意这才是真正的翎。

这个城市的空气明显要比家乡那边好得多,即使是冬天,天空也是明亮透彻,这样的天气在家乡甚至都算得上奢侈品。我刚下楼就看见纪空坐在车里,低着头不知鼓捣些什么。

“干嘛呢你?”我走到车边没有着急上车,而是先敲了敲车窗。

坐在副驾驶的纪空猛地抬头,头磕在车上发出“嘭”的一声。“你你你你神经病啊。”纪空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捶着车门对我吼道:“跟你混,我的头也太吃苦了啊!之前把我推下床的那次还没养好呢,这又来一次。”

我笑着开车门坐进车:“那你别跟我混啊。”

“凭什么不跟你混,我钱还都在你这呢。”纪空狠狠白了我一眼:“看我,看我干嘛,快开车。”

这一下肯定磕得不轻,纪空眼里噙了泪,再配上她美少女的颜值,看起来楚楚动人。

“好好好,遵命。”我自知理亏,不敢反驳纪空。

这座城市商业区的路很堵,没有多远的路我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没想到工作日白天的商场也有不少人啊,我在心中感叹。

停好车后我和纪空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纪空站在我身边用手拨弄着耳边的发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看起来心情很好。

“话说你想买什么啊?”我找话题打断她的哼唱。

“女孩子想买的东西多了,还要和你汇报啊?”纪空的话有时真的很尖锐,但不知为什么,我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反正花你的钱,当然不用和我汇报喽。”我知道再问什么只是自讨没趣。

和纪空转了一大圈,我像个工具人一样两手拎了一大堆东西。把整个商场都转了一遍,去了八成以上的店铺,在这八成以上店铺中九成都买了东西。我半死不活地问纪空:“那个……你确定咱的钱还够用啊?你不留一些等你回家以后再用吗?”

纪空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回头冲我说道:“及时行乐嘛,想那么远干吗。”说完又钻进一家卖毛绒玩具的店铺里。

如果我多一双手,纪空肯定还会买更多的东西。她这崽子买东西不看性价比,也不在乎买回去多么有用,她买东西只在乎是否还能拿得下。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我已经下到地下停车场往车里送过一次东西了,现在双手又被纪空买的衣服、毛绒玩具、化妆品占领。

“大小姐,要不行先吃个饭吧,就算是匹骡子也不能光干活不吃饭吧?”我饿得头晕眼花,近乎于哀求地说。

“行吧,骡子中午想吃什么?”纪空顺着我的话说着。

“别问我想吃啥了,找个离咱最近的店吃就好了。”我累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要吃什么,只知道再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我就要英年早逝了。

纪空带我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下,我到了餐厅就一股脑地把所有东西都堆到座位边上了,丝毫不顾及一旁服务员奇怪的眼神。

“点菜点菜啊你,怎么一脸要死的样。”纪空戳着趴在桌子上的我说道。

我打起精神拿起桌子上的菜单,把菜单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颤抖地问服务员:“你……你们这没法点单品吗?”

服务员笑着对我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只能点套餐哦。”

我默默把菜单递给纪空问道:“要不行换家餐厅?”

菜单被纪空接下,纪空没看两眼就说:“套餐就套餐嘛,换什么。”说完又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个,来两份。”

服务员满面春光地点了点头,用手里的点菜机鼓捣了一会儿就对我俩说:“二位来里面包间吧。”

包间?我心想坏了,纪空这小崽子点了多少钱的套餐啊,直接把我们俩要请到包间里。

包间里装修雍容华贵,透露着满满的商务气息,菜也一样,不知道是哪国的菜系,每道菜就只有一点点,摆盘精致,食材都是平时不怎么常见的食材。

等到吃完所有的菜,结账的时候我才知道,不但装修和菜商务,价格也非常商务。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一顿饭吃掉自己以前半个月的工资。

“你是真不心疼钱啊。”我拎着纪空一下午的战利品和她一起等电梯。

纪空嚼着餐厅结账后送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我这不是看你累死累活给我搬了那么多东西,想奖励你吃点好的嘛,你还不领情。”

这时电梯来了,但是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我和纪空说要不咱们等下一趟吧。她不以为然,还是拉着我挤了上去。

电梯里很挤很挤,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努力挺着身子不让自己贴在纪空身上。电梯缓缓下降,纪空抬头看着我,忽然嘴角闪出一抹坏笑,随着电梯的摇晃靠在我身上,还用嫌弃的口吻说道:“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趁机吃我豆腐?”

“切。”我没有理纪空自导自演的喜剧,努力稳住身子。

等到我把买的所有东西都堆进后备箱后,我坐在驾驶位上气喘吁吁。纪空坐在车后排的位置上,探出头冲着趴在方向盘上的我问道:“其实……其实我还有个请求。”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坐直身子发动汽车:“那个,咱今天就先到这吧,我这就开车走。”

“不是还要上去买东西啦。”纪空语气出奇的柔和,还带了几分刚遇见我时的恭敬:“我明天想去一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还要再上楼买些什么东西呢。纪空递过来她新买的手机,上面打开的导航软件显示的位置是距离原来我们所在城市很近的一座山。我依稀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还组织过去那座山踏青,也算是那个城市出名的地方,但自从疫情出现后也没什么人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去了这座山后就回去?”我不是很理解纪空为什么偏偏要去那座山,还以为纪空已经准备回家了。

“不不不,去了以后再回来,我只是单纯想去那座山。”纪空拿回手机摇着摇头。

好奇怪啊,纪空说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旅行,但是她又说想去那座山,这又是因为什么呢?如果她提出的要去什么著名的山峰,还可以理解,但那座山也就是在哪座城市比较有名而已。

我答应了她明天一早就出发,没有继续追问什么,毕竟到了后都会知道的。

晚上我和纪空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回房后我坐在床上翻看着老妈留下的小本子,本子第一页是空白的,看起来还皱巴巴的,我翻来覆去几次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反正这就是本记菜谱的小本子,空一页不空一页都无所谓的吧,或许只是因为第一页被水沾湿了所以才空着的。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纪空那屋子里还不断传来开关柜子收拾东西的声音,而我早在十点就关了手机定好闹表关灯准备睡觉了。

睡前我在窗前站了良久,还是决定不拉窗帘。窗外的月亮被两栋楼夹在中间,居民楼的灯光加上一旁商业区的灯光五彩斑斓,但这丝毫不影响月亮冷白的光辉。我站在窗前向下望去,小区夜晚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孤独的路被月光和路灯一起映照着沉沉的安睡。路两旁绿化带的灌木丛也一同睡着,没有一丝声响。

我躺回床上,满脑子都是纪空明天要去的那座山。那座山作为景点,总有一些摆地摊的卖纪念品,小时候老妈带我去的时候,我不懂事,想买那些小东西,因为那些纪念品又贵又无用,老妈说下次来再给我买,但最后我还是没有等来“下次”。

早晨七点半,我手机闹钟准时把我吵醒。原本和纪空说的是八点起床,八点半出发,但我害怕八点的时候纪空又跑到我房间来叫醒我,所以就提前了半个小时。

起床穿好衣服,刚叠完被子纪空就推开了我卧室的门:“起的这么早?”

“敲门啊你!你是不知道怎么敲门吗?”我冲着纪空嚷道。

“收拾好了就出来吃饭哎。”纪空没有在意我的话,兴致勃勃地关上了门。

吃早饭的过程中,我对纪空说她这两天完全不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离家出走少女。纪空不满地回复着:“什么寄人篱下?房子是花我钱租得哎,寄人篱下的是你好吧。”

“ 你那种钱我花着可不安心。”我讥讽着纪空。

“随你喽,反正我花着挺舒心的。”纪空不以为然。

这个小崽子完全是一个千层饼一样的性格,刚认识她时我以为她是乖巧听话的少女,时间一长就变成心狠手辣的傲娇了,谁知道时间再长些她又会变成什么样,真是可怕的人啊。我边吃边在内心里感叹着。

纪空吃得很快,吃完饭后又回到自己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等到快九点才出来。

“你刚才回屋捣鼓什么呢?”我发动汽车,看了看油量表,估计足够开到目的地。纪空从后座探出头,贼眉鼠眼地打量着我,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被他她看得有些发毛,于是用手按着她的头:“看什么看?眼神怪吓人的。”

一路上纪空还是挺乖巧的,没有像之前那样闹腾,安安静静地拿着本书在后座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有些怀念她之前吵闹的样子。我真的是个充满矛盾的人啊,纪空闹的时候希望她安静些,现在安静下来了,又开始怀念她吵闹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起呢?纪空的情绪变化,一言一行都被我认真记挂着。

中午我没有选择停车休息,准备一鼓作气开到目的地。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纪空在后座撕开了袋薯片,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我目视前方,努力不去通过后视镜去看纪空,但密闭空间里的薯片味还是挑逗着我。

“给我吃点。”我不情愿地开口。

“啊……”纪空捏着两片薯片送到我的嘴边。

我伸手要去接,但纪空又把捏着薯片的手缩了回去“你认真开你的车,张嘴就好了。”

“哦……啊”我不知该如何拒绝她,所以只能选择张开嘴接受纪空的好意。

嚼薯片时我通过后视镜瞄了眼纪空,她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让本来就秀气的面庞又多了几分甜美。

傍晚落日的余晖把天边的云彩都染成橙红色,我把车开到了山脚下景区入口处的一家小旅店。其实时间不算太晚,但毕竟是冬天,太阳落山的比较早,再加上开了大半天的车,舟车劳顿,我和纪空决定明天再上山。

因为是旅游淡季,很多房间都在消毒清理,只剩下一间可以住人的房间了,所以我和纪空被迫只开了一间房。我们两人运气还算不错 最后剩下的那间屋子采光很好,视野开阔,通过窗户就可以望见远处被罩上一层金纱的山,山上的索道已经停运了,静悄悄地悬停在半空,山上的小贩点着灯下山,在远处看来就如一群散乱的蚂蚁慢吞吞地向山下行进。

旅店主人是一对和蔼的夫妻,二人头发已经斑白,面容和蔼。在天刚刚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店主夫妇一人端了一盘饭菜敲响了我和纪空的房门,说是当做住店的赠品了,不要嫌弃饭菜寒酸。

我接过饭菜,看着老夫妇诚恳的眼神有些恍惚,如果我父母还在的话,会是什么样呢?

和老夫妇道谢后他们二人就出去了,留下我和纪空在房间里,我们对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饭菜都没有开吃的意思。我瞟了瞟纪空,她侧着头望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屋子里的热气在窗户上蒙了一层雾。

在沉默呆坐的结尾,我俩还是没有辜负老夫妇的好意,把饭菜都吃下。饭后我把盘子刷干净给老夫妇送去,纪空窝在床的里侧看书,一边还放了一幅蜡笔画。

“这画的是这座山?”我坐在床边伸手拿起那幅画仔细端详。画上布满了绿色蓝色的色块,我说这是座山完全是因为绿色的色块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山的形状。

“嗯的。”纪空还在认真看书。

画上作为天空的蓝色色块上还点缀了几块白色色块,估计是作为了天空中的白云。我拿着画望向窗外,山上的小贩全都下山了,山上漆黑一片。

我走到门口关了灯,伴随着纪空的抗议声推开了窗户,寒风瑟瑟。我一手拿着那幅画,一手指向窗外对着纪空说道:“看窗外,即使风这么大,天上的云还是没有被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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