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城区和下城区,如果说哪里最热闹,那毫无疑问就是设置在这里的几处娱乐区。
收割的弊病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那些多次遭遇收割的人精神状态会越来越难恢复,就连食欲,求生欲这些生物本能都会因为反复收割而逐渐变得淡漠。
长此以往,不仅会越来越难收割到能源,更会影响整个社会的正常运行。
要马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竭泽而渔是行不通的,就像土地需要通过施肥和轮作来保持肥力,为了实现可持续的收割,制造出各种精神和感官的刺激,甚至免费提供此类的服务是非常必要的。
这些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惊悚刺激的视频,挑动激烈情绪的文字作品,节奏强烈的音乐,各种纵欲享乐娱乐设施,甚至是药品——娱乐区就是集中提供这些服务的地方。
收割者们不只是要随时对那些收割值超标的人进行及时收割,同时也要把那些收割值过低的人及时送到娱乐区,提振他们的精神,好让他们尽快恢复到工作状态。
陈浩从来没有到过此类的地方,不只是因为没有必要,更重要的是,他听过许多关于这些地方的危险传闻。
据说在每座城市的娱乐区中,都会有发生各种诡异恐怖的事件,特别是有人在进入娱乐区之后直接人间蒸发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
没有人证实这些传闻,也没有人否认,官方和财团也并不介意这些传言,因为这种惊悚的故事是有助于产生收割值的。
即便是在白天,霓虹灯都是关闭的状态下,娱乐区仍然是显得光怪陆离,远远地陈浩可以看到,里面的人要么在笑,要么在哭,但不管是哪一种状态,都显得是那么的空洞,只是一种对刺激的本能反应,不带任何的感情。
而且在娱乐区的周围,还有大量的收割者们在等待从娱乐区出来,收割值拉满的人们。
这些都让陈浩感到不适,但是看风鹰的样子,似乎正打算进去这里:“你要找乐子的话你就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就好。”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是头一次来哦。”
“确实是头一次,这里有年龄限制,十八岁以下禁止入内。”
“是吗?那这里面为什么会有十四岁的小萝莉呢?”
“啊!?”
“反应这么大,莫非你小子是个萝莉控?”
“才不是!”
陈浩断然否认,他只是太惊讶了,但因为从没进去过娱乐区,所以也没法分辨风鹰话的真伪。
但是风鹰却能分辨出陈浩话语中没有说出的信息:“哈,看来你小子还真是没来过呢,没关系,今天带你进去开开眼。”
“算了,这种地方……没什么必要。”
“从你小子的呼吸,心跳,还有体温来看……该不会是怕了吧?”
“谈不上怕,就是不太喜欢这地方。”
“凡事总有第一次,别墨迹了,走。”
“喂,别拽我啊!”
风鹰不由分说,拽着陈浩的衣领子,半拖半拽地把他拉着往娱乐区里面走。
不过陈浩发现风鹰来这里似乎令有目的——她的脚步很快,而且径直向着里面走,似乎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
“我们这是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啊,到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处地下入口,穿过有些昏暗的通道,陈浩隐约听到前方似乎有迪斯科的音乐声传来,在通道的尽头,两名人高马大,上身穿着重金属朋克风的皮夹克,纹着花臂,身体有一半经过机械改造的保安,站在一扇关闭着的木质大门前。
看到陈浩和风鹰走近,两名保安伸出手拦住了他们:“有邀请函吗?”
风鹰抬手一晃,一枚黑色的卡片就像变魔术一般出现在她的指尖:“可以了吗?这小子和我一起的。”
“玩的愉快。”保安让开道路,打开门让风鹰和陈浩进入。
开门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就让陈浩感觉脑子“嗡”的一下,进入内部之后,昏暗且不断闪烁的灯光也让陈浩有些头晕,他按着额头,环顾四周,想要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间由废弃的旧地铁线路改造的地下夜总会,舞池中央的几个圆型的小舞台上,几名衣着暴露的妖娆女子正绕着钢管搔首弄姿,周围人群正发出阵阵狂欢。
然而比起这香艳的场景更加刺激的,是弥漫在整个空间中,那种充满“欲望”的气息——强烈,甚至原始的欲望和思绪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袭向陈浩的大脑,让他头痛欲裂。
更重要的是,陈浩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来自他自己的声音,一个渴望吞噬一切的低吟。
不只是感觉上如此,陈浩切实地发现鬼手不知何时已经隐约浮现,能量正在不断汇聚到他的体内。
别在这种地方啊!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陈浩的意志,鬼手消失了,能量的流入也不像之前那么汹涌。
哪里来的能量?难道是鬼手自动在吸收周围的能量吗?
环顾四周,陈浩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很好,没有被发现。
这时,风鹰拍了一下陈浩:“不太舒服,嗯?”
陈浩点点头:“嗯。”
“我们灵能者确实会对这种场合比较敏感,习惯了就好。”
“我试试看吧。”
风鹰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带着陈浩穿过狂欢的人群,继续往前走,直到又来到一扇大门前,门口同样站着两名强壮的半机械保安,不同的是,这两名保安腰间配了枪。
“来买家伙的。”风鹰说着,再次出示了那张黑卡。
保安点点头,打开门。
里面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当陈浩和风鹰走入其中,大门关上后,外面的喧嚣嘈杂就彻底被隔离开了。
黄花梨的办公桌后靠坐在真皮大椅上的,是一名穿着旧式长衫,带着圆墨镜,手持烟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看了一眼风鹰和陈浩,微微一笑,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欢迎,尊贵的客人,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风鹰说道:“好了老顾,不用在这打官腔了,我需要一套范围足够覆盖一间大屋子的灵能屏蔽装置,最好是军用级的,开个价吧。”
被风鹰称作“老顾”的男子依然是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唔,那可高档货,不容易弄到,价钱可更是不便宜啊。”
“别废话了,我赶时间。”
“风鹰,不要急嘛,相遇是缘分,何必总是这么来去匆匆呢?”老顾说着,坐直身体,拿起办公桌上的白瓷酒壶,倒了两杯酒“来,喝一杯,坐下聊聊。”
老顾似乎非常了解风鹰,为了表示酒里没毒,他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并展示了一下空杯。
风鹰却只是摇摇头:“改天吧,今天我有点忙。”
“这么快就在这儿找到生意了?不愧是你啊。”
“别废话了,开个价,要不我找下家去。”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老顾说着,再次仰靠在椅子上“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就一千万好了。”
“没问题,我有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知是不是因为风鹰答应得太干脆,老顾的眉头都懂了一下:“啧,我好像没有开出合适的价钱啊。”
“少来这套。”风鹰轻蔑地扬起嘴角“你不要太贪心,这种货没那么好出的,能买得起的人可不多。”
“我是个正经商人,不是出尔反尔的诈骗犯。”说着,老顾打了个响指,从身后的暗门里出现了两名保安。
“老爷,您吩咐。”
“给客人拿货。”
检查无误后,风鹰拎起装着灵能屏蔽装置的箱子,带着陈浩离开了,但并不是从来的路线,而是一条直接通往娱乐区外面的地下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暗门,位于中城区的一家食堂的储物柜里,到达之后按下开关,门就会打开,单向通行。
陈浩什么也没问,也不敢问,因为不用问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的交易。
直到再次坐上返程的车后,风鹰才说道:“刚刚那个地方呢,就是所谓的黑市。”
我就知道!但陈浩真的不想知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你以后用得上啊。”
“我真的不希望能用上。”
如果可以,陈浩希望把今天一整天的记忆都抹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看到陈浩有些紧张,风鹰反倒是放心了许多,然后拍了拍手边的箱子:“有了这个,之后你在房间里使用灵能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了,当然,前提是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哦。”
“高兴点,能够得到我这种大师的指导,是你小子八辈子的福分。”
是啊,起码风鹰确实是说话算话,准备传授陈浩使用灵能的技巧,至于那些荒境啊,黑市啊,之类的事情,陈浩希望自己永远别扯上关系。
回到家,陈浩刚准备开门,风鹰忽然警惕地拉住了陈浩的手。
“等下!”
“怎么了?”
“里面有人!”
“有人?”
陈浩也顿时紧张起来,因为这样的情况先前发生过一次——难道蕾菲蔻又找上门了!?那岂不是……
这时,陈浩忽然感到有些反胃和心悸。
陈浩还不知道,这就是灵能者遭遇无魂者压制时会有的生理反应,也不知道此时的风鹰也有同样的感觉。
没等陈浩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两把手枪分别抵在了陈浩和风鹰的后脑。
“别出声,进去!”